柏杨似笑非笑的扫了周大一眼,垂下眼笑道,“既然薛兄做不得主,那这生意就算了。”
搞搞清楚,并不是他非要贴上薛家做这门生意好么?不过是为着薛蟠毕竟对自己不错,投桃报李,如果别人不领情,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卖不出去!
薛蟠闻言大急,“柏兄莫恼,那绸缎庄的掌柜可恶,说什么这铺子经营不易,若是我总要插手,他怕是不能胜任,这……”
“既然想走,那让他走就是了。”柏杨冷笑,“莫非偌大个薛家,还要靠他一个掌柜的吃饭不成?”
就是薛蟠这样立不起来,连这样的事情都会受到威胁,才纵得这些人的胆子越来越大。否则纵然家主不懂这些生意上的事,他们也最多只敢稍稍瞒骗一番罢了,哪里来的胆量私底下联合起别人来算计他?
上一回柳湘莲原本是打算要将此事告诉薛蟠的,只是后来织造府来了人,事情出了变故,他又忙着要走,一时倒忘记了。后来再想提起,只是特特为了这事写一封信,着实不像样,倒显得他一心要来离间别人家的关系。他又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不耐烦因为这事就再来金陵一趟,因此只好作罢。
所以到现在薛蟠对此还懵然不知,只以为掌柜的是因为之前自己买布的事而不高兴,所以被人一威胁,就只得让步了。
也是到了这里柏杨才知道,其实这时虽然有买卖奴婢的风气,但承平年间,也着实没有这么多的人口可买卖。除却拐子拐了来的,余者除非遭了灾荒,日子过不下去,否则少有人走这条路。
第13章 隔壁搬来新邻居
因此上,大户人家家中的工人也分几种。一种就是身在奴籍,世代都为奴婢的家生子。这些人虽然身份微贱,但因生死拳掌握在主子手中,也最为忠心可用,很得器重。另一种是外头买了来的,然而越是高门大户,便越是少有买人之举,只因怕其中夹杂着什么龌龊,保不齐就是谁派来的探子。
此外最后一种却是介于前两者中间,是依附大户的佃户们的儿女,他们不是奴婢,签订的多半也是有年限的契书,入府帮工一来可以拉近跟主家的关系,二来也是进身之阶——他们的子女是可以有出身的,若是得主人家看重,自然就前程无限。
只是因为没有身契,自然难以接触到主人家的亲近*,多半在外院跑个腿,或是在铺子里帮工。
至于店铺里的掌柜,则多半都是有积年经验的帮工,逐渐升上来的,又或是从别家铺子请来。他们不是主人家的奴婢,自身又有一门手艺傍身,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过好日子。主人家对待他们自然也更加尊敬,因此底气十足。
也是因此,薛蟠才会被掌柜一句话拿住。这会儿听了柏杨的话,脸上不免也有些讪讪。
周大不由皱眉,心道这个柏杨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又怕薛蟠跟他在一起吃亏,不免十分着急。况且柏杨长得太好,周大是知道自家大爷的毛病的,生怕他被柏杨迷了心窍,不管不顾,只是当着柏杨的面,这些话还不好提。因此只愁苦着一张脸。
柏杨在一旁看得好笑,这位管家的心地倒是不坏,一心为着薛蟠考虑,只是也太糊涂了些,该提防的人不去提防,倒在这里跟自己磨洋工。
倒也不是说周大就真的糊涂至此,连好坏都看不出来。只是这人的心都是偏的,总更相信自己人,而怀疑外人。周大等闲不会觉得家里有人想要取薛蟠而代之,倒觉得他被柏杨带坏的可能性更大。如此一来,自然只戒备他。
“这也罢了,”柏杨脑子里转过这些念头,才微微笑起来,“薛兄既然有难处,那就算了。反正我这小本生意,倒也不必发愁。”
然后就要把人请出去。既然不买,就不必在仓库里待着了。
薛蟠原本犹豫,其实既不是因为周大的劝说,也不是因为掌柜的威胁——他本来就是个纵得无法无天的性子,哪里真的就会理会这些了?
只是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生怕自己以答应,转头柏杨得了好处就走了,自己却是连个好字也落不下,因此故意做出犹豫的样子,倒是希望柏杨因此对自己更殷勤些。
他哪里知道,上一回柏杨想要买布料,那是真心实意。且不说那时除了薛家没有别人要出手布料,光是那个仿佛儿戏般的分期付款,除了薛蟠就没人会答应,所以当时柏杨没有别的选择。但现在形势倒转,柏杨自认为卖布给薛家是照顾他们,薛蟠再拿捏姿态,他会理会才怪。
这会儿见柏杨改了主意,连忙笑道,“谁说我不买?买自然是要买,不过……不过总要先谈好价钱和数量,我方才只是在想,今次出门却是不曾带多少银钱。若是柏兄不嫌弃,我这就让人回去取来。”
周大闻言不由大惊。
倒是柏杨无可无不可的道,“若是太过麻烦,也就算了。反正苏州这边也有布庄,卖给他们也是一样的。”
既然生意没谈拢,他也就不愿意花功夫去招呼他们了,直接开门送客。柏杨可没忘记薛蟠可能打着自己的主意,在这种事情上,自然还是避嫌的好。所以无视了薛蟠祈求的眼神,直接把人送走。
他原以为离开了这里,管家周大自然能劝得薛蟠回心转意,所以已经准备重新联系别人出售布料了。哪知第二日薛蟠又来了,竟是说自己身上只有几十两银子,就先买这么多布料。
柏杨好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