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惮正在默记各派剑法,闻言笑道:“这一套剑法,顺序你也给打乱了,招式也不标准了,还怎么算是一套剑法?你干什么不胡画乱刺,难道便不能对敌了?”
令狐冲只当他这是一句玩笑话,笑道:“照这么说,寻常庄稼汉手中拿着柄剑,随手乱点,还能刺死武学高手不成?”
“寻常庄稼汉又不懂看人破绽,难道冲哥你也不懂吗?”张无惮道,“譬如我制住了你拿剑的右手,你难道还苦思哪一路剑法能摆脱我的掌控吗,你直接左手成掌,一巴掌拍死我便是了啊!”
令狐冲一瞬间浑身汗毛直竖,脱口道:“是啦,有了招数,便有了拘泥束缚,若是我没有招数,随心所欲,剑虽意动?”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先前那个苍老的声音道:“不错,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学招数时要活学,使招数时更要活用。”
这声音不似白天时远在洞外,而是近在咫尺,先前两人却一无所觉,此时才急忙从草窝中跳起来,却见一位青袍老者站立在身侧。
此人正是同张无惮有过一面之缘的风清扬,对方衣着打扮不变,张无惮却觉他似乎又苍老了几分,心下叹息,面上笑着行礼道:“风老前辈,一别两载,别来无恙?”
令狐冲十分机敏,也跟着道:“华山末学弟子令狐冲,见过风太师叔!”
风清扬神色萧索,目光威严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遭,淡淡道:“岳不群的弟子,蠢如朽木,拘泥不化,倒是难得出了你这么个人物,可惜,还是匠气太重,脑筋转得还不如一个剑道末学快。”
被指“剑道末学”,张无惮笑道:“老爷子,午间时晚辈出言无状,冒犯了您,您怎生还跟晚辈计较这些?冲哥乃是华山派首徒,自然跟朽木不可等同。”
风清扬看着他时,神色就柔和了许多,叹道:“小友勿怪,我只是可惜你非专攻于剑道,否则……”
他早就看出张无惮练的是掌、指、爪一类的功夫,然独孤九剑博大精深,非全身心浸淫于此道上,实在辜负了独孤老前辈的一生心血。
张无惮开玩笑道:“怎么,若是我专攻剑道,老前辈要传我百八十路剑法不成?那可好,您就当我没学过别的,我拜您为师,日后冲哥便该叫我一声‘师叔’啦!”
风清扬目光灼灼,一语道破:“你所学指功掌功,尽是世间上上等的武功,已是各自之道上登峰造极之武学。若是废弃不练,实在暴殄天物。”
他眼光何等毒辣,自然看出张无惮身负上层道家心法,听他话语中时时提到令狐冲,心知张无惮意有所指。
风清扬故意拿神功一探,看张无惮无丝毫侵吞独占之心,反倒变相推令狐冲给他,心中更喜他人品清俊,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来:“你我两番相遇,也算有缘,老夫年轻时曾得此秘籍,只一心浸淫剑道,并未习得,倒是正对你胃口。”
那薄册看来有些年头了,也不是当代惯用的纸张,张无惮双手捧过了,见题头写着“弹指神通”五个小字,讶然道:“这可是东邪桃花岛的武功?”
他隐约记得《倚天》中似乎杨逍也修得弹指神通,但名声最大的,还是东邪黄药师自创的指功,曾经与降龙十八掌、蛤蟆功、一阳指等后世鼎鼎大名的武功打成平手。
此时便连郭靖黄蓉也只不过留下些许传说了,更别提黄老邪了,风清扬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此乃我偶然所得,却并不知来历。”心道这少年博闻强识,于江湖大小事务都知之熟稔,怕大多是从他外祖那听来的,天鹰教根基虽浅薄些,但实是不可小觑。
他自从跟张无惮说话起,便未理睬令狐冲,以薄册相赠后,便即离开了。
令狐冲倒也很不喜风清扬先前说话辱及岳不群,他甚有骨气,明知人家看不上自己,何必还多言,便一直默默不语。
此时等风清扬走了,他才对张无惮笑道:“恭喜惮弟得此神通,定能如虎添翼!”
张无惮低声道:“你没看出来嘛,风老前辈真正属意的人是你,他不知想要传你什么绝世武功,可当好生表现才是。”
令狐冲一怔:“太师叔很是看我不上,便连话都不肯同我多说一句,更不愿多看我一眼,何谈传我武功之言的?”
“他若真是看你不上,何必一日两次来偷、暗中观察你言行举止,显然是想考量你人品资质。”张无惮说道,“你是不了解风前辈这等人,他欣赏你,才会对你横竖挑剔。”
令狐冲显然不信,笑道:“这么说他言称我恩师如何,莫非也是喜欢我师父吗?”
——那倒不是,他是真的很烦你师父。张无惮估摸是岳不群天天上山给令狐冲洗脑,魔音贯耳,才把老爷子也给惹恼了。
令狐冲生性豁达,对什么绝世武功并非不动心,但想想可能性太小,也便欣然扔到脑后去了。
张无惮自此便在思过崖上住下了,两人每日拆解洞壁上的武功,令狐冲初来只能应到十招,不到数日已经能应付数百招了。
一日他二人正在搏斗,岳不群和宁中则悄没生息地走近了,两人站在不远处观看,岳不群眉头越皱越紧,听一旁的妻子奇怪道:“冲儿使得可是泰山派的五大夫剑?怎生舞得如此乱七八糟?”
正说话间,令狐冲又是一剑刺出,宁中则又道:“这一招我却是看不出来头,师哥,你看呢?”
“同嵩山派剑法略有仿佛,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