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涅得承认,办完这两件事,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绝处逢生的人,在经历了考验之后脱胎换骨,而诺德王国却已经经历了四十多次这样的烂摊子与收拾烂摊子造成的脱节。
一个即会成为神明的王室后代,和诺德王国这几百年来和平发展的宝贵时间,在托因比那个时代,还是前者更具有吸引力,短短的几百年后,情况全倒转了过来。
塞勒涅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把玩着靠垫上的流苏胡思乱想,而顾一诺已经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两个盘子分别放在了桌子的两侧,让她在自己对面坐下。
顾一诺是个毫不掩饰自己野心的人。很巧的是,因为生在王室,塞勒涅对于权力的看法和她基本一致。
顾一诺觉得,权力不是天空之上过于遥远高不可攀的云霞,而是高山之巅的宝石,只要继续攀登下去,总有一天能将它握在手中。而对于塞勒涅来说,这宝石从她出生起就是她囊中之物,她只是暂时丢失了,而寻回自己的失物,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以塔利斯的议会而言,和其他几个帝制国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甚至还比不上。”顾一诺给塞勒涅斟了一杯红酒,“威尔顿有一个教皇,纳格兰有一个皇帝,诺德有你这个国王,而塔利斯呢?塔利斯无非是有好多个□□者,为了保有眼前的这点权力而允许对方与自己共存。而我,就想成为这些□□者中,比较有话语权的——”
塞勒涅忽然从桌前站了起来,有些抱歉地打断了顾一诺:“我去把偷听的人给揪过来。”
偷听?!顾一诺惊讶地回过头,看见塞勒涅走到自己身后的那扇窗前,推开紧闭的窗户,抓住了扒在窗台上的一双手,把原本攀在窗沿上的人都扯进了屋子。
“好了,别闹了。”塞勒涅拍拍赫卡特衣服上的灰尘,“我吃完饭谈完事情就回去,你就不能在旅馆好好等着?”
“不能。”赫卡特严肃地摇了摇头,“我得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这是我妹妹,赫卡特。”塞勒涅向顾一诺介绍,“别担心,她只是好奇才会跟着我过来的。”
“你们两个可不像是姐妹。”
顾一诺的视线在她们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着,塞勒涅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赫卡特和自己:“我们长得还不够像吗?”
“长得像又不能说明什么,我还长得像蓬莱人呢,你觉得我相处起来像是典型的蓬莱人吗?你们两个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环境里长大的人,而且区别很大。”顾一诺俯下身,在柜子深处寻觅着什么,“啊,找到了,我就说我应该有蜂蜜酒的。”
酒瓶子抓在手里之后,赫卡特显得自在了不少,她靠在椅背上摇晃着两条腿,小口小口地喝着顾一诺提供的蜂蜜酒,时不时从塞勒涅的盘子里混点东西吃,看上去十分——颓靡。
“别担心她,她喝不醉的。而且没有架打的时候,她需要一点无害的小娱乐。”
身体里多了几十个嗜酒如命的北地君主灵魂之后,赫卡特对蜂蜜酒的喜欢已经上升到了依赖的程度,不过塞勒涅并不为此而担心,赫卡特就算喝酒喝到撑也不会醉的,而且这样廉价好找的东西就可以安抚几十个不知道有没有束缚的灵魂,这笔买卖很合算。
“这整套房子看上去都毫无防备,但我从住进来那天起就布置好了陷阱,按理说,只要你一踩上院子的草坪……”顾一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铃铛晃了几下,“这个铃铛就会响起来,你会立刻被蓬莱道术给困住,动弹不得。”
蓬莱道术就和蓬莱文字一样,是辛德雷大陆人眼中神秘感十足的东西,不过一听到道术在赫卡特身上失效,塞勒涅也明白过来,道术和神术、魔法的原理都是相似的。
塞勒涅抬起头,故作高深的笑容也掩盖不了她的得意洋洋:“你要是派几个蓬莱战士守在门口,她恐怕会闹出很大动静来,什么道术神术之类的,对赫卡特可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顾一诺默不作声地把铃铛放了回去,递了一个空杯子给赫卡特:“用杯子喝吧。”
塞勒涅很早之前就觉得,蓬莱人总是能够若无其事地接受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在辛德雷大陆的人看来,排斥神术就意味着是异端,是被光明神所诅咒的不祥之兆,如果赫卡特不是身在诺德的王室,她姐姐不是塞勒涅,那恐怕早就被找个名目——或者早就被安上异端的罪名给处决了。
“反正我还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从这里开始说起吧。”顾一诺盯着杯子里的红酒,慢悠悠地说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们我这里的详细状况。我虽然是个议员,身份又噱头十足,但是在议会里没什么机会说得上话。”
“哦……所以说你准备纯粹靠我们帮忙啊?”一直沉默的赫卡特忽然冒出来一句话,“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找个能说得上话的?”
“那也得能说得上话的人愿意帮你们才行!”顾一诺用力地用指节扣了扣桌面,“你不先去打听打听,整个塔利斯联盟谁愿意?这个浑水?塔利斯何必现在冲上去和威尔顿过不去?能有我这个倒霉鬼,为了往上爬只能往浑水里走,不然谁愿意掺和你们两个的事儿?”
赫卡特自觉失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把目光投向塞勒涅。
“抱歉,我妹妹冒犯了。”塞勒涅揉了揉太阳穴,抬手捂住赫卡特的嘴让她别乱说话,“那么接下来,我也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