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特腹部的伤口不仅愈合了,而且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被冰刃所贯穿的地方又长出了完整的皮肉,平平整整的,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她打个哈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自己困了,不等塞勒涅回答就趴到在还沾着血的床单上,发出均匀的睡息声。
塞勒涅轻轻地带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掏出了那个被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摊开在了桌面上。她稍微想了一下,拿起纸笔,照着其中一个符号的形状,小心地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画了一遍。
等到风刃军团休整完毕,大家准备去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她让温蒂把士兵们召集起来,然后举起了那张画着符号的纸。
“抱歉了,稍微耽误一下你们的时间。在场的各位,有人认识这个符号吗?”
“我认识。”一个终于凑到了那张纸跟前的士兵扶了扶歪掉的头盔,抬起头朝塞勒涅喊道,“陛下,这是蓬莱文字。”
“蓬莱文字?”
“是的。”周围的人自发地给他让出一条路,让他走到了塞勒涅面前,“我的家乡与一个蓬莱人居住的临海城邦很近……所以我认得出这是蓬莱的文字。”
“这么说,你只是知道这是蓬莱文字,无法读出它们的含义?”塞勒涅有些失望地收起了那张羊皮纸,“也许塔利斯联盟可以找到蓬莱人……”
“陛下。”站在一旁的温蒂提醒塞勒涅,“诺德王国国境内就有人会蓬莱文字。”
“谁?”
“您的老师,我们的宰相,雷蒙德先生。”
第十七章 枷锁
虽然十分想立刻回到覆霜城,请雷蒙德看一看那些蓬莱文的内容,但塞勒涅还是要把精神集中在正面战场上。
这几天,裂石要塞中一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氛。
上次的作战实在让他们损失了太多,最后几乎是被纳格兰人赶着逃回了要塞内,这本身就很让心高气傲的北地人难以接受,更何况他们还亲眼看到了赫卡特在阵前被重创。
刚来到风刃军团的时候,赫卡特在风刃军团士兵的眼中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王室成员,而且还身份尴尬,多年居住在敌国,甚至举手投足都更多地是纳格兰人的气质,如果不是因为军团所有人都对塞勒涅怀有尊敬,军团长温蒂更是塞勒涅的心腹,赫卡特早就被排挤到无法立足了。
可是除了心高气傲直来直去之外,北地人还有着另外一个根深蒂固的性格——他们永远会对强者怀有崇敬,并且愿意追随。
这也是塞勒涅在彬彬有礼的同时也保持一定程度手段强势的原因,诺德的臣子从来不会欢迎手段过于软弱的君主。
大臣选择忠诚于执政能力强于自己的君主,士兵也选择尊敬善于指挥的军官,尊敬赫卡特这样冲锋在前线的强大武者。
几次战斗之后,他们早已充分了解到了赫卡特的实力,现在赫卡特被侯赛因重创,士兵们为赫卡特的安危而担忧的同时,也不免地隐隐开始畏惧。
塞勒涅知道这不能怪他们,人总是会对未知感到恐惧,对凌驾于强者之上的强者感到恐惧。相信侯赛因也知道这一点,他就像一只吃饱餍足的肉食动物,要将猎物百般□□,看见猎物惊慌狼狈的样子,才慢悠悠地把它吃下肚。
风刃军团——抑或是整个诺德,现在就是他爪下的猎物。那道长长的冰刃也许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杀死赫卡特,而是为了击溃风刃军团的意志。
而他做到了。
侯赛因并不是什么天才,但他最大的优势在于,他比塞勒涅年长十九岁。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那么这十九年的差距算不得什么,但这十九年里,侯赛因登上了纳格兰帝国的皇位,在这个位置上的十九年所积累的经验,让他成了目前的塞勒涅想尽办法也无法超越的对手。
罗伊曾经告诉过塞勒涅,北地人数量稀少,擅长打以少胜多的战役,但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任何技巧都会失效。
要塞外不远处的营地里,对诺德的国土虎视眈眈的侯赛因,是否就是她的极限,是她无法抵抗的力量了?
这一切的不安与彷徨,塞勒涅都不能表现出来。行走在要塞中是,她依旧是自信满满地微笑着,就好像战况未曾吃紧。
她清楚眼下最大的难题不是双方兵力的差距,从开始学习排兵布阵开始,她所接触、所演练的就是一场场以少胜多的战役,她自信自己能用最少的兵力来打出最漂亮的胜仗,这样的胜仗只要有一次,高涨的士气就足以让士兵更加英勇地为守卫家园而战。
最大的难题,是令赫卡特受伤的那道冰刃。
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那显然不是人类的造物,类似的东西,塞勒涅只在神术中接触到过。她刚开始学习神术的时候,空手凝聚出了一朵盛放的鲜花,那是她照着图鉴里的画制造出来的、南国的花朵,在诺德王国不可能见到,她惊喜地让人找来花盆种下,第二天醒来时却发现,花盆里只剩下泥土,那朵花已经无影无踪了。
塞勒涅是诺德境内极少数通晓神术的人,虽然神术中没有能凭空凝聚冰刃这样充满攻击性的术法,但二者的原理显然是隐隐共通的,神术没什么稀奇,侯赛因所使用的术法自然也没什么稀奇,只是神术并不具有这样直接的攻击力而已。
这些道理塞勒涅自己心中明白,却无法直接像任何人解释,整个风刃军团——哪怕是军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