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
转身的一刹那,周衍与龙珺四目相对,而只是片刻,周衍便移开了眼睛。龙珺终于压抑不住,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掷于地下,甩开陆哲的手,夺门而出,他走得决绝,不曾看到周衍眼中死一般的绝望。
胸中一阵刺痛,龙珺忽的翻起身来,吓了阿文一跳。
“做梦了?”阿文问。
“外面是什么声音?”龙珺问。
“永宁公主大婚,宫中乐师不够,征了隔壁锦瑟苑的乐师们助兴,正排练呢!”
“小溪和明戈,郎才女貌,般配得很。”龙珺说。
“永宁公主没见过明戈将军,哭闹着不肯嫁去岳国,说那里穷乡僻壤,明戈也必是个丑陋的莽夫,若嫁与他,此生幸福无望。”阿文说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这礼国的公主,都被惯坏了!”龙珺微笑着摇摇头:“走,咱们去看看公主!”
夏末秋初无疑是礼国最美的时节。娇花未败,彩叶已妆。
一步,耳畔鸟啼欢愉,脚下阡陌交通,忘却身在帝王都。
“小九,这是我从小便带在身上的物件,送给你,见证你我定情!”
周衍,自接过此物,我便无一刻离身。龙珺轻抚手中残破的玉佩。
两步,眼前树叶半红,掩映亭台玲珑,点睛佳人觅无踪。
“周衍,别闹,哪有男儿与男儿拜天地的!”
“我周衍今生非龙珺不娶,不和你拜,和谁拜!”
三步,嗅得荷塘沁香,窥见粼粼波光,抬手香散水微凉。
“小九,我等你回来!”
我回来了,你却已是娇妻在怀……龙珺苦笑着摇了摇头。
从裕王府到皇宫只是须臾。
“哈哈,小九来得正好!你说说,那岳国的明戈,是不是一表人才fēng_liú倜傥!我和龙渊怎么说,小溪都不信!”说话的是川南国太子贺之阳。
礼国新君龙渊刚刚继位,贺之阳作为川南国使节前来参加登基大典。大典结束后,应龙渊邀请,滞留宫中几日,与昔日好友叙叙旧情。
礼国大殿上,龙珺携阿文向龙渊行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后,龙珺对贺之阳说:“太子殿下,吾皇已然登基,就不要再直呼其名了!”
“无妨!”龙渊走下龙椅,摆摆手,说:“莫说当了皇帝,就是当了天王老子,朕也是你们的十弟!”
贺之阳为龙渊的肺腑之言所感动,也为龙珺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谨小慎微而伤怀。
贺之阳揽过龙珺,说:“言归正传,小九,你是见过明戈的吧!”
龙珺说:“自然是见过的,绝世fēng_liú,放眼岳国,唯澜将军可与之媲美!”
“九哥哥说的话我信!”永宁公主小溪表情严肃。
“朕是你亲哥哥,你都不信?”龙渊急了:“从小到大真是白疼你了!为了给你挑这么一位如意郎君,朕费了多少心力啊!”
“是不是如意郎君,还有待商榷呢!永宁告退了!”说着,小溪蹦蹦跳跳离开大殿。
离开皇宫后,贺之阳邀龙珺到自己下榻的驿馆品茗。
“三日后,岳国的迎亲队伍就到了”龙珺说。
“嗯。”贺之阳手肘撑着身体,双目微睁,半躺在榻上,悠然自得。
“嗯什么啊,国舅爷陪着小将军迎亲,哪门子的礼数啊!”龙珺递给贺之阳一杯茶。
“岳国的礼呗!”贺之阳一饮而尽。
“为见你一面,澜将军也真是拼了!”龙珺望向窗外,联想起自己,情绪有些低落。
“启禀王爷,周将军又跪在了王府门口。”阿文从裕王府赶来。
“跪着吧,请个郎中,时不常地看看,别叫他病了。我今儿宿在太子这,不回去了。”龙珺听了阿文的话,头也没抬:“告诉他,公主即将大婚,不宜杀戮,周老将军和周夫人还有几天活命,与其跪在我这里,不如抓紧时间去牢里尽尽孝。”
“是!”阿文领命而去。
贺之阳苦笑着摇摇头:“你这是何必呢……”
龙珺对上贺之阳的双眼,神经质地说:“陆哲要是活着,今年也该三十有一了!”
贺之阳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龙珺。他与陆哲只一面之缘,印象中是个挺拔俊秀的青年,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山间的翠竹。贺之阳还记得,陆哲对他随身带着的短刀很感兴趣,要去仔细观赏一番后,陆哲说,这种短刀是岳国贵族的象征,宝石镶嵌的位置和数量都彰显了主人皇室的身份,刀柄上一半都会刻上主人的名字,很珍贵。在得知短刀是朋友送给贺之阳的礼物后,陆哲笑言:“这个朋友一定是非常在意你,岳的贵族很少将这种短刀当做礼物送人,除非是过命的交情。”贺之阳心想,一见钟情算是过命的交情吗……之后俩人又围绕兵器聊了很久,贺之阳发现,陆哲很健谈,懂得也多,说话不紧不慢,让人如沐春风,跟他聊天,自己甚至都忘了设防。
就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孩,生命只在21岁就戛然而止,任谁都不能轻易释怀。
如果说当年龙珺落难,周家只是见死不救,或是棒打鸳鸯,甚至落井下石,那如今的周老将军夫妇也并不是非死不可。千错万错,周家不该对陆哲下死手。
龙珺没告诉过贺之阳,除了救命恩人,陆哲还是他龙珺当亲弟弟一样疼惜的人。
身为兵部尚书嫡长子的陆哲,活的其实并没有旁人想的那般惬意,他的成长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