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参谋长,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说出来了反而不好。”梁冬哥一脸“今天天气不错”的表情,停了脚步,“就先送到这里,林参谋长路上走好。”
感情陪着人出了房门就叫“送”?林牧云郁闷:这小子对我哪来这么大敌意啊我现在又没要针对他,真是!
梁冬哥回到办公室,见陈怀远已经搬出了象棋盘。
“冬哥,咱爷俩来杀他一盘?”
“军座,文质大哥他没事。”
“我知道。”
“他现在调任去国防部了。”
“我知道。”
“我不会下象棋。”
“我知道。来,我教你下。”
……
这天,传令兵跑来跟梁冬哥说外面来了个人要见陈怀远,自称是陈怀远的同乡好友。梁冬哥早前收到指示,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知道是自己人,特地来说客说服陈怀远投靠共`产党。当然,表面上是他乡遇故知,叙旧来的。
梁冬哥点头示意让传令兵带路,在兵营门口见到了人。
只见那人身材精壮,步伐沉稳,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不过一身长衫却显得有几分斯文。这是长久以来梁冬哥看到的第一个自己人,以前就是有见着那也是人在对面不相识,这么想,便觉得一时间颇为激动。但梁冬哥不能让对方身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到梁冬哥后也很激动,张嘴动了半天,深情地唤了他一声:“阿德!”
阿德?
这是啥暗号?
梁冬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听那人激动地絮叨:“阿德,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说着上来就把人抱住了,弄得梁冬哥招架不及。
“咳!阿彪,别没事乱抱。那是我秘书。”陈怀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阿彪?
这人不是应该叫狄朝阳吗?
狄朝阳闻言,放开梁冬哥,扭头看向陈怀远,大笑:“你看我,这都能认错。哎呀,阿德,我还是刚刚听同事说到你的名字,才知道你来了辽阳。”
陈怀远也高兴地上前跟人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重重地拍了两下狄朝阳的背,激动道:“咱这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恍如隔世,真是恍如隔世啊!”
“来来来,咱进来说。”陈怀远高兴地拉着人往会客室走。
梁冬哥跟在一边哭笑不得:这位同志的业务素质也太那啥了,连人都能认错,军座你还真放心跟人相认啊!话说回来,啥阿彪阿德的,就算是农村里的诨名难道不应该是狗剩傻蛋铁柱之类的吗?
两人阔别多年,乍一碰头很是激动,可激动完了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间居然冷了场。当然,这个冷场是必须的,狄朝阳也没有刻意去打破,毕竟分开几十年,太热乎了才不正常。
梁冬哥看会客室里气氛有些尴尬,便插话问狄朝阳:“狄先生,阿德是军座的小名吗?”
狄朝阳朝着陈怀远乐了半天,转头跟梁冬哥解释:“你们军座大名是怀远,村中私塾里的刘老先生后来给他起了个字,叫以德。村里几个要好的都叫他阿德。可后来他嫌弃这名字太老古董,就给自己改成在峰了。为这事,刘老先生差点不答应给他写去讲武堂的介绍信。”
“你不也一样改名了?我还以为哪儿来的什么狄朝阳呢。”陈怀远抖着来客登记的记录表,不以为意。
“那能一样么?我的名是随便取的,改了也就改了。哪像你,刘老先生那么多学生,最看重你,你这字还是从《左传》里翻出来的,结果你给改了这么个没文采的,老先生不气你气谁去?”
“别提了,刘老什么都好,就是爱拽文,四书五经的当年在私塾里没少让他折磨。你还记得不,当年你,还有二昆,隔天就得被打手心……”
有了话头,后面就容易搭话了。两个人都已经四十来岁,如今说起儿时的事情,那是滔滔不绝打都打不住。
梁冬哥本对这种时候就派说客十分不看好。毕竟陈怀远此时再厌战,也不可能立马跟共`产党好上。但看样子,这个狄朝阳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也不知这说客能说出个什么成果来。
晚饭后,梁冬哥收到通知说让陈怀远去开个紧急军事会议,不免有点犹豫。人家要叙旧,梁冬哥自然不会没事戳在人跟前,所以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旧叙到什么程度了。万一现在正在动感情的关键时刻,他进去通知陈怀远去开会,那多不合适。毕竟上峰指示梁冬哥在不暴露自己身份是前提下尽量协助此人的工作,总不能协助没协助上,反倒去搞破坏吧……正犹豫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客厅门口。梁冬哥刹住脚步,抬了手正在纠结敲不敲门,只听里面传出话音来。
“要不我们来打个赌,三年,最多三年,这仗就会打完,而且赢家是共`产党。”
“赌就赌。什么三年,只用一年,我们就能把共`产党打趴下。”
梁冬哥叹了口气,知道这算是谈崩了。
陈怀远跟狄朝阳正在争执,听见敲门声都同时停下来。
“报告军座,司令部紧电。”
“进来。”
梁冬哥开门进来,见两人面上表情都还和气,心知现在只是“意见分歧”不是“关系破裂”,暗自松了口气,朝陈怀远立正敬礼并报告:“报告军座,司令部急电,让您现在马上动身去开会。”
“什么事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