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说我是‘败家娘们儿’,可我穿得好衣裳,用得漂亮首饰,不也是为了给他、给我们谢家长脸,他还这么作践我!”
老太太转头对着崔凤,尽管闭着双眼,气势却丝毫不弱:“凤儿,你听见你丈夫的话了?”
崔凤没辙,只得讪讪地低头。
老太太点点头,这才漫不经心道:“何为‘夫妻’?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何为‘恩爱’?琴瑟和谐,举案齐眉。凤儿,你是我谢家二媳妇,上有兄姊要礼敬,下有弟妹要关怀。何况靖儿长年不在,更需要你操持家务,事无巨细,哪件都需要你上心,老身只有八个字给你——‘少使性子,多理家事’,你可懂了?”
崔凤十分不满,被谢予靖一拽,这才无奈道:“晓得了。”
谢予靖一家退下。谢丞相听老夫人暗自叹了口气:“……大媳妇怯懦,二媳妇娇蛮,都成不了事,一点不打老身的心里来……”
前面两家说教完,此时全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谢予彬“夫妻”身上。谢丞相一看谢予彬,就想起他谢家那件前无古人的糗事,又见他拉个青楼女子充数,更是耷拉个脸,索性扭头不看他们。谢予瑾和谢予靖则有点幸灾乐祸,他们知谢予彬最受老太太喜欢,都想瞅瞅今天会发展成个什么态势。
老太太扶了扶拐杖,笑道:“彬儿,牵着你媳妇的手到老身身边来。”
谢予彬把面色煞白的玉梅从身后扯出来,故作镇定地上前,跪到谢老夫人身前:“大母,孙儿在此。”
老太太伸手摩挲谢予彬的脸,声调竟有些哽咽:“好,好,大母最疼的小孙儿大了,都成家了,大母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嗯,我小孙儿心肠好,福大命大,媳妇一定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来,彬儿,让你媳妇把脸给老身相一相……”
谢予彬眼眶都红了,紧紧握住老太太的手,又推玉梅上前。一屋子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儿,那玉梅强装镇定地任老太太摸相。
老太太一开始神色还自若,后来眉头越蹙越深,疑惑道:“诶……?”
谢予彬不住抬袖擦额前的冷汗,谢丞相低头不语,谢予瑾一家装得若无其事,谢予靖一家则偷着乐。
“彬儿啊……”
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幽幽地响起,谢予彬浑身一个激灵,好声好气地应道:“诶,大母!”
老太太面色一沉,淡淡道:“你在跟老身开玩笑么?”
谢予彬惙惙道:“……这……”
谢老夫人一手搭着那紫檀拐,一手搁在腿上,不怒自威,严厉地大声说道:“老身问你,这是你的媳妇么?!”
一瞬间,一屋子的人都被老太太的话震住了。
谢予靖跟瞧见什么新鲜事一样,偷着跟崔凤说:“老太太简直神了,咱们谁也没告诉她,她竟然能自己摸出来这不是三弟的过门老婆!”
谢予彬正六神无主,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他才如梦方醒,慌里慌张道:“孙、孙儿有错!……这不过是孙儿房里的一个丫环,想跟大母开个玩笑来着……孙儿这就把真媳妇带给您!”
不过片刻功夫,另一个乔装的妓子被带到老夫人跟前。老太太又一摸,当即面露愠色:“彬儿,大母晓得你平日听话,何以此番接二连三地骗老身啊!”
谢予彬惴惴不安道:“大母,这真的是孙儿的媳妇啊!”
老夫人将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怒道:“枉你已为人夫,竟敢拿自己的夫人开玩笑!彬儿,你摸着你的良心,大声地跟老身说,这是不是你的过门妻子?!”
谢予彬本就不禁吓,何况老太太已然大怒,这下子就更不知所措,只瑟瑟发抖地跪在一边不敢出声。
众人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老太太突然转头对着谢丞相,敏锐地问:“你来说,咱们家近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丑事?”
谢丞相一边跟儿子们使眼色,一边温声道:“您老多虑了,咱们家一直和谐安乐,哪会有什么丑事
啊……”
门外头,谢家三兄弟心事重重地凑在一起,老太太实在太神,一时谁也没个主意。谢予彬颓丧地支在一侧,谢予瑾皱紧眉头道:“老祖宗急着见三弟你的夫人,可程瑶英又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到的。要是找不到,爹哪儿也不好再糊弄,整件事就得被拆穿了!”
谢予彬哭丧个脸:“都是我不孝……老祖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却不能让她老人家开开心心,反倒给哥哥嫂嫂,还有爹添乱……”
谢予靖同情地拍了拍谢予彬的肩膀:“出了这档子事儿,老弟你也不容易。先别嚎了,二哥这儿有个想法,你听不听?”
谢予瑾明白谢予靖一肚子馊水,刚要出言制止,谢予彬却两眼一闪,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地恳求道:“二哥,有什么法子直说便是,只要能让老祖宗满意,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成!”
谢予靖说:“事到如今,山穷水尽,法子只有一个。大母你也知道,虽然瞎了,但心里明镜似的,所以作假是万万不行的,必须拿真货来!”
谢予彬急着打断:“可现在就是寻不着程瑶英——!”
谢予靖眼底闪着同情的光,语带蛊惑:“老弟,你再好好想想,那天跟你‘洞房’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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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之遥被捆在这黑屋中已近半月。开始他还焦躁不安,无比渴求那一角光束,到后来竟慢慢麻木,神魂飘散在这沉闷到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宛如一具躺尸。
清醒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