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混沌间,他听得身后云起轻声温柔地开口,伴着一阵衣物窸窣的声音,须臾之后,带着陌生温度的躯体从后将自己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低沉动听的声音这一次是贴着他的耳后响起来:
“尊者大概误会了,按照宗门辈分来说,您怎么也不该算是我的长辈。……我的人,自然也就没有给您作礼的必要。”
大概是被云起这番动作话语惊得不轻也气得不轻,过了片刻绮月尊者才有些气息不稳地冷声开口:“即便如此,你在宗门之外如此行径放荡,你师父可知晓?!”
苏叶子老脸一红,然后便听得耳边的低沉声线染上戏谑的笑意,带着跟自己贴得亲近的胸膛轻轻地震动——
“尊者既然不是我的师门长辈,那师父他知晓与否,和您也没什么关系。”
“你——!……苏叶子可真是教出了个好徒弟!”
房里死寂一瞬,然后门扉“砰”地一声被人合上,之后便重归了安静。
沉寂的黑暗里,苏叶子仍旧僵着身体。
——揽在他腰身间的手臂丝毫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苏叶子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从有记忆以来,他都不曾跟谁这么亲近过——身后云起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半点缓和的空隙留存。
“乖……徒?”
犹豫了半晌,苏叶子还是开了口,这样完全无距离的接触让他很不自然。
“我有些倦了,师父。”云起贴着苏叶子鸦羽般的长发,鼻翼间都是对方身上好闻的清香,情不自禁便迷醉其中。而此间的神思恍惚,也带给了他一种无法捕捉的熟悉感觉。
苏叶子仍是僵着身体:“所以……?”
云起低笑了一声,把苏叶子之前打趣他的话原样送了回去:“今晚……大概要委屈师父和我睡一张床了。”
苏叶子忍不住又是老脸一红,心说见了鬼了,檀宗七峰上和那么多老狐狸你来我往嬉笑怒骂了几百年都不曾有过半点的不好意思,怎么一股脑攒到今晚了?
只不过思维一发散之后,苏叶子之前那来得莫名的紧张感也散了个差不多,黑暗里他的神色渐渐归于平日的自然,等平静下来后,他还笑吟吟地还了云起一句:“这可算不得委屈,若是让寒琼峰上的弟子们知道了,怕是巴不得和为师换一换吧?”
云起这一次没回答。
苏叶子不以为意,笑着合上了眼,再一次沉浸进乖徒身上让他最为舒适放松的气息里,沉沉睡了去。
他没看到的是,黑暗里云起在他身后望着他的那双瞳子,内里盛满了一朝倾出能吞噬一切的浓重情欲。
——
第二日,清晨,苏叶子在几声轻柔的叩门声中醒来。
对于这种一遇上乖徒就能迅速进入熟睡状态的情况,苏叶子已经完全麻木了,他以神识分辨了一下,确定门外只是个剑门的普通女弟子,也不必顾忌形态转换的气息被察觉——于是房间的榻上光华一闪,蓝色的衣袍委顿下去,一只雪白的小灵兽在衣服里拱了半天爬了出来。
云起怀里一空,心底遗憾地叹了一声,睁开眼来。
对于能够自己爬出衣袍,小灵兽似乎很是高兴,圆圆的脑袋扬得高高的,和睁眼望着他的云起得意地对峙,只不过这动作刚持续了一秒,它好像想到了什么,掉回头去咬着床上的蓝袍拖了拖,那衣袍倏然便消失在原地——显然是被小灵兽纳入了挂在颈上的芥子戒里。
……这次长记性了吗。看着灵兽的动作,云起深沉的瞳子里尽是专注而温柔的笑意。
灵兽态的苏叶子恰在此间抬眸,正撞上云起的目光,他怔了一下,意识里有些什么预警划了过去。只是没等他去细思,外面的叩门声又响了起来。
云起遂坐起身,整好衣襟,垂手再自然不过地把床榻上小小的一只拢进怀里,走到房门处,打开了门。
熹微的晨光照了进来,天边的薄云丝丝缕缕,碧蓝的晴空如染如洗,门外的世界一片清和安静。
“……师兄。”
见了云起开门,站在门外的女弟子面色微红,正是这一行剑门弟子里的那位师姐,苏娟儿。
“苏道友。”
云起不言不笑地冲对方颔首。
这副冷淡模样叫苏娟儿脸色有些不自然,只是很快这些女儿家的神情就淡去,她微微正色:“这次孙家几乎被灭族的事情已经在整个仙域里传开。两域之间平静了这么多年,这也是第一次有魔域修者如此猖獗地在仙域行事。本门对这件事很重视,门内几位长老已经到了玉安城,按他们的意思,云起师兄作为第一仙门高徒应当出席,特让我来相请。”
云起听了神色没什么变化:“出席?”
苏娟儿一愣,继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忘了说明——是对那个已经入魔的宋清羽该如何处置的商议,定在今日卯时,请云起师兄一同出席。”
云起神色不动,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去,他未有异议,向苏娟儿点头:“既然如此,时间也不多了,劳烦苏道友带路,我随你去便是。”
苏娟儿忙答应了,看云起抱着窝在他怀里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的灵兽,出来转身单手关上了房门,她的视线在房间里一扫而过,有些惊喜地脱口而出:“云起师兄昨日不曾留宿他人么?”
话已出口苏娟儿才突然回神,知晓自己之前言语唐突,忙赧然地垂头给云起告了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