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
即便有所不解,青年僧人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合十礼,客气地与妇人道谢,言一句叨扰之后,才缓步进了农舍。
农妇走在前面为青年僧人带路,农舍内虫鸣窸窣,一轮弯月已经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漆黑的夜空。
漫天的繁星时隐时现,青年僧人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这夜色,思绪似是不经意地划过前一夜的某个佛堂,和堂中檀香氤氲里,撑着下颌,眉眼都漾着水色,含笑望着他的年轻公子。
青年僧人垂了眼帘,将思绪从不知已隔了多远的菩提寺中的某个草舍里收了回来。
走在前面的农妇已经停了步伐,指着前面的一间农舍冲青年僧人开口:“高僧请安寝。”
“多谢。”了了还礼。
农妇转身离开了。
了了僧人垂眸,面无情绪地走到了那掩映了房中烛火的门扉前,推开了门。
他心里不知缘何,蓦地一动。
青年僧人抬起眼来,继而怔住——
烛火下,简陋的卧榻上,垂着如瀑青丝的年轻公子,唇角微勾,睡得安详静谧。
作者有话要说: 苏叶子:我放你再跑三千里,看你这逆徒能不能翻出为师的手掌心:)
第72章这儿就一张床
看清榻上的人,了了下意识地退了半步,然后本能地阖目,《清心咒》都诵了小半段,直到听见房里一声再熟悉不过的轻泠笑声,了了僧人才回过神来——
屋里那人并不是他执念所生的幻象,而是切切实实地,那个此刻本该呆在千里之外的娇贵公子,如今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且还是在他借宿的人家提供的唯一一间草房里。
见了了僧人半天都没再出动静,本就是装睡的苏叶子睁开了眼,趴在榻上,笑意吟吟地看着了了,开口道:“了了师父,如今天色已经黑了,您难不成还要去叨扰旁人,再去别家借宿?”
“……”
纵然原本有这样的心思,听了苏叶子的话音,了了僧人也只能把这念头掐灭在心底,他叹了一声,垂下视线,迈步进了房间,然后转身关上了门扉。
面对着木门思索了许久,了了僧人最后只能转向房间内,只不过身体刚侧过一半,他的身形就僵了一下。
苏叶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下了榻,此时正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隔着不过几寸的距离,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可闻。
“……苏施主。”
了了僧人醒神,眉峰微蹙,他双手合十在身前,视线则是压了下去。
“你从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苏叶子勾着唇角,不退让也不逼近,就把明明比自己还高出了一些的青年僧人迫在这方寸之地。
“尘事尘世了。”青年僧人压着目光,叫人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只听得声音平稳不波,“无论从前如何,了了今已皈依佛门,从前便是过眼云烟,还请苏施主莫要执迷不悟。”
“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自己一个人说了便了,不须问过我?”苏叶子嗤笑一声,眉眼微凉,“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见说不通,青年僧人也不再试图与苏叶子争辩,垂了眼帘不肯再言语。
“……你个榆木脑袋。”
被这个说也说不得打也打不得的逆徒气得不轻,苏叶子哼了一声,转身走回了房间里面,然后转过来坐到榻上,冷着眉眼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铺:“过来,陪我休息。”
了了僧人怔然地看向苏叶子,两人视线对接不到须臾,了了就立刻压下了视线,同时双手扣起,嘴唇翕动,快速地诵起经文来:“……”
“你今夜是不准备休息了?”
苏叶子挑了一侧细细的眉尾,眼瞳里熠熠如星芒。
了了僧人仍旧不肯接话,苏叶子也不着恼,站起身来似是要往房外走:“那好,我请这家人再为我们腾出一间房间来。”
了了僧人口中的经文戛然而止,他有些微恼地掀起眼帘来看着苏叶子。
走到他身前的苏叶子似笑非笑,目光瞥了一眼床榻,然后又转回来定在了了的身上。
与苏叶子对视许久,了了僧人妥协,到底还是迈步去了床榻上,脱去薄底的草鞋,躺进了床榻的里侧。
走过来的苏叶子看着背对自己的身影,眼眸一闪,跟着上了榻。他将本就紧贴着墙壁的青年僧人迫在这几寸的位置里,然后贴到那人耳后,轻轻缓缓地吐气:
“你在我的洞府榻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冷淡的。”
了了僧人的背影一僵。
“转回来。”苏叶子贴着青年僧人的耳后,气息暧昧,用的却是不容置疑的语调。
僵持半晌,拗不过鬼使神差的内心,青年僧人面无表情地转了回来。
苏叶子已经退回了安全距离,对于了了的妥协,满意地勾了唇角,在熟悉的气息里合上了眼。
片刻之后,等房里另一人的呼吸逐渐平缓,紧绷着神情的了了僧人慢慢睁开了眼。他的视线顺着近在咫尺的年轻公子的眉眼,一点一点地摩挲过每一个弧度,一直到这副面孔快被他刻进骨子里,他垂在袍袖下的手指一动。
房里的烛火,飒地一下灭了。
——
清晨,熹微的晨光投进草舍,清脆的鸟鸣在山野间响起,唤醒了沉睡中的村落。
榻上的青年僧人睁开眼,眸光还带着初醒的茫然——难得一场无梦的好眠,似乎从他走出忘尘潭来之后,就一直都没有过了。
等堪堪回了神,青年僧人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