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案头的工作日历,诚明讶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来到谢信尧身边快一年了。
许是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才让日子过得飞快。
能跟在谢家少爷身边工作,对于他这个曾经受过资助的孤儿,已经是难得的机会。
他自当兢兢业业的付出,没想到自己的拙手笨脚也会博得谢信尧的赏识,屡屡重用他。
他自知资质平庸,又没有背景,谢信尧却肯信任他,这让他每每想起,都不由感动。
更何况,这信任里头还有栽培的意思,诚明更是惶恐。
坊间都传谢家少爷脾气乖张,刻薄,驭下十分严苛,跟在他身边要吃苦头。
但诚明回想,这一年来,自己竟一点苦都没吃过。虽然也有办错事的时候,老板当然会教训他,但谢信尧的教训,却是教的多,训的少,倒让诚明受益颇多。
诚明自忖,没有过人之处,却能得了谢信尧的青眼,唯有更加勤恳谨慎才能回报。
然而这份回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掺了些别的情愫进去。
当诚明发现,自己喜欢在角落里盯着谢信尧好看的侧脸目不转睛,看他忍痛也要把步子迈得方正会觉得心疼,看他发脾气,心里也跟着难受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越逾了。
但诚明也庆幸,这一切都是他单方面的,这就不是麻烦事。他有信心能把心思藏好,毕竟他这种人,最擅长的事便是忍耐。
他可以做一个默默守护在对方身边的人,一直将那份情愫藏在心里不表露。
阴雨天,谢信尧的腿发作的厉害,难免闹脾气,年轻的助理,秘书还有其他的贴身人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唯有诚明会始终跟在他左右,自然也要承受一些无名火,但诚明却不觉怎样,反而看谢信尧像个得不到棒棒糖的小孩子一样,虽然无赖,但也有点可爱。
“可爱”这个词刚从他的脑海里冒出来,他自己也没忍住,失笑了片刻,毕竟对方是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比他还要大上好几岁呢。
可还是会忍不住这么想,也就完全不把那些气头上的话放在心上了。
赵叔见他性子难得,对大少爷又是十足尽心,渐渐地也会跟他聊些关于谢信尧的小事。
也是从赵叔口中,诚明知道了,原来他的腿,是为了救二房家的谢信泽落下的残疾。
明明每次提起弟弟都一副不屑的模样,争权夺利也没有停过,可诚明也发现,谢信尧只是当面骂得狠,转过脸去,谁要敢在他面前说谢信泽半个不好,立即就变成了护短的大哥。
真是个别扭的人,心里住着菩萨,却偏要装成修罗。
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人不挂心?
待过了几日,更让他诧异的是,赵叔来告诉他,下周某一日是假期。
他看了看日历,并不是休息日,也没有轮休,又细问了一番。
赵叔才说,“大少爷特意准的假,让你去祭扫父母。”
诚明愣了愣,从门口向办公室里望了一下,正看见谢信尧在接打电话的身影,笔直的身姿,严肃的表情,低沉的嗓音,他每日要处理多少事,却在自己只是随口一提的小事上,用了心思。
待到了墓园,看到那个洁白的花篮,花瓣还在微雨中滴着水,一下一下,仿佛滴在诚明的心上。
祭扫回去,罕见的,他没想往年那样心情沉重。
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直直看着灰白的天花板,他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
可紧接着,谢信尧便开始送他各色礼物。
每次完成了交代的任务,都能领到。
其实都是分内事,本不该收,但一想到这是谢信尧亲手相送,诚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待旁敲侧击的问过赵叔,是不是别的人也有奖励拿,赵叔立即一副惊讶不小的表情,“大少爷哪有那么多心思亲手送东西给下面的人?”
说完,当即反应过来,又问诚明,“少爷送了你什么?”
诚明耳朵都红了,“一块表。”
赵叔接过来,打开盒子就吸了口凉气,然后眼神便在诚明的脸和手表之间来回移动,直把诚明看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连赵叔都是这个表情,他哪还敢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用,再说,之前送的那些也一直被他摆在书柜里,珍而重之的藏好。
那是他的宝贝,即使谢信尧送的时候,没有那个心思,但他自己有,它们就变得不一样了。
可诚明也害怕,谢信尧对他越来越信重,越来越好,他怕自己会藏不住心思,会不经意的流露。
他有自知之明,一个孤儿怎么配得上谢家的少爷,若是藏好,他还能日日守在他身边,看他一颦一笑,若是露出来了,谢信尧肯定不会再用他,甚至厌恶他,将他远远的赶走。
诚明提心吊胆的享受着谢信尧不经意间给的那些温柔和好意,为他一句夸赞,一声埋怨,心里偷偷地高兴。
可情之所至,他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很多次,他发现自己已经抬起头和对方对视了好久,笑了好久,才惊觉失态,很多次,他会不由自主的做一些超越本职的事情,去默默的关心,体贴谢信尧。
这些事,不知道谢信尧注意到没有。
诚明怕他注意到,可又隐隐希望他注意到。
终于,在酒会那天,他过于露骨的注视,还是惊动了站在远处的人。
显贵如云,美人如织,但谢信尧依然是那么挺秀,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