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玄关的壁灯,才把客厅的大灯关掉,轻轻合上了房门。
顾七还要回来的,他想,总要为他留一盏灯。
宁远摇摇摆摆地摸黑上了楼,快到门口时,轻轻跺了一脚,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这一亮,倒把他吓了一跳。
夏林不声不响地倚在门口,一张脸黑云密布,比得上半个关公。见他回来了,也不说话,扭开了门把,径自走了进去。可那气势却明白说着:你丫要敢不快点跟进来,就等着剁碎了喂狗吧!
宁远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进了门。又往前走了几步,夏林却突然回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擦过他,一脚踹上了房门。宁远呆呆看着铁门在颤动中大力关上,眼前一晃,就被夏林拦腰拖到了客厅里。
夏林坐在沙发上,松了松衬衣的领口,“宁远,我们来谈谈。”
“好。”
宁远点了点头,接着突然脸色一变,皱起眉头,转身撞翻了一张椅子,他也顾不上管,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浴室里,趴到洗脸台上,站没站稳,就弯下腰拼命吐了起来。
夏林一把把他扶住,轻轻拍着他的背,见他歪向一边,又抱住他的腰,把他小心撑起。等宁远断断续续吐完了,他才松开手,问,“怎么回事?”
宁远漱好口,用清水抹了把脸,摇头道,“没什么,喝多了一点。你刚才说谈什么?”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谈什么。”
宁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别逞强。先去睡一觉,酒醒以后再说。”
夏林递上毛巾,见他两手都撑在洗脸台上,仍还是站不住的样子,干脆就自己动手,帮他擦干了脸。宁远闭上眼睛感受着毛巾的清新香味,稀里糊涂地跟着夏林回了房间。一倒上床,就立刻醉意朦胧,连手指也麻木到没了知觉。
夏林抱胸看了他一阵,低下头来,手按上他的裤头,似乎是想要为他除去长裤。然而长长的一段停顿之后,他还是收回了手,把宁远和衣塞进了被子里。
“好好睡吧。”
宁远闭上眼睛,向他道歉,“对不起。”
夏林叹了一口气,“算了,下次不要再玩失踪游戏了。圆圆,一次可能新鲜,多了就一点也不好玩。”
“不会、不会了。”
宁远喃喃着,像孩子一样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夏林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和宁远谈谈某些事情,可接下来的几天,宁远都恰好没空和他说话。第一天夏林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埋头做着创业大赛的设计海报,第二天要写开题报告,第三天更忙,很多人都围着他,吵吵嚷嚷地准备新一届学代会的投票选举。
夏林不是个好记性的人。过了几天,他也就忘了。
宁远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夏林,在潜意识里,他似乎知道夏林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他的挑逗并不隐蔽,聪明如同夏林,怎么会不知道他对他有几分意思?可宁远明白,他永远也不能奢望夏林对他有所回应。期望越高,摔得也越惨。这是他不想再重来的经验。
所以,不需要夏林来面对面的劝告他“放弃”了。或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他就能说服自己松开夏林这堆烂树根,跳进他应该去的森林。
因为,叫做宁远的这个人,只是个害怕寂寞的胆小鬼。
自从那天之后,顾七就消失了。
宁远试着拨他的手机,永远不在服务区。打他家的电话,没人接,也没有留言提示。等了两周,顾七也没有联系他。宁远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思前想后,仍然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冲去顾七家里。
毕竟他还是个“在逃犯”,碰上了怎么办?
盛夏的下午,太阳突然大了起来。
宁远在阳台上盘腿端坐了一个小时,终于鼓起勇气,拿出手机,按照小报上的指示,拨通了顾七医院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甜美的女声。
宁远小心翼翼地问,“请问,顾院长最近在医院吗?”
女孩轻轻笑了一声,回问他道,“你说的是老院长,还是新院长?”
宁远一时没听清,从地上爬起来,半个身子伸出阳台,“咦?”
女孩又笑了,“老的顾院长是年轻的那位,新的院长是他父亲。”
宁远顿时有些结巴,“他、他走了?”
“他?啊,你说的是前院长。前阵子医院结构改革,他申请调去了南方的专科医院。之前也没有告诉通知一声,突然听到这件事,别说了你,连我们也吓了一跳。”
宁远撑在阳台上,白花花的太阳一晒,汗水就从额角漫了下来。他轻轻擦去,一时有些茫然,“是哪个市里的医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不敢问。您有什么事找他吗?”
“不……也没有。”
“好的。”
宁远道过谢,匆匆挂了电话,从阳台逃进了房间里。
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顾七离开了这座城市。宁远不知这是不是如他所愿,那一天,顾七出门前的一切都如同往常。他不知道顾七是何时做了这个决定,但顾七没有给他挽留的机会,也没有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或许顾七也和他一样一直明白。
他们曾经都把对方当作救命稻草,可除了自己,谁又救得了谁呢。
宁远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好把眼角的湿意逼回眼眶。可是,一切都好像徒劳无功,他索性放松了身体,边哭边告诉自己,“振作点吧,宁远。”
夏林回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