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就罢了,那一万八千人!那可是一万八千人!不止有兵,还有无辜随军的男女老弱呢!”久安忍不住高声质问。
袁峥狠狠地瞪了久安一眼,喝道:“现下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如今的局势是肯定要撤了,难道临了被他们击退了,还留一营盘的粮草和夷人给他们!”
久安断断续续地有些喘不上气,他道:“你……你……”
袁峥吼了他一句:“少废话!”
下一刻,他拉着久安就跑了起来。
“你做什么?!”久安惊诧地问道。
袁峥不答,带着他跑到了营口,从营口的马厩里拉出了一匹快马,然后将久安推了上去。久安被强行推上了马,心腔子简直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你……你作甚?!”
袁峥一把将缰绳塞到了久安手里,望着他道:“你现在就回连云山去。”
久安大诧,“什么?!我如何能自己一人逃走!”
“不是逃走,是回去报信!让霍帅派兵来救。”袁峥凝眉看着久安,将他的手越捏越紧,“将军怕是不行了,军心一乱,此战必败。”袁峥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息,“告诉霍帅,我们会往东撤,剩下的他自会布局的!”
久安拼命地摇头,“我不行!我一个人不行!”
袁峥用力地握住久安发抖的手,“非得是一个人才行,呼月涽如此狡诈,一定猜到会有人回去报信,届时我会派出一队人马混淆,到时你就……”
久安还在摇头,声音也在发抖,“不要让我去,我留在这里,让川西,川西去,他谨慎又聪明……不然是齐青,齐青也可以!不要让我去,我怎么行!”
袁峥怒斥了一声:“连久安!”
久安坐在马上低头看着袁峥的怒容,冷得浑身战栗。
“一定得是你。”袁峥低低哑哑地说,“一定得是你……”他的眼睛明明湿润得柔软了下去,却闪烁着那么冷那么硬的光,“我不让你留在这里。”
营盘中隐隐约约地有了火光,几队将士拿着火把涌向了这里,开始在围栏四处浇油点火,烈烈的焚烧之声尤为高涨。
袁峥坚定地看了久安一眼,随后用力地一拍马屁股,啪得一声,将马赶出了营口。
久安大惊失色地被马带出了营盘,他拉扯着缰绳,调转着马头想要回去。
可袁峥飞快地夺过了一名将士手中的火把,呼啦一下往半合的营口大门上一点,火苗顺着大门一路吞噬,顷刻就烧得热烈火红。
火光一重,久安胯下的马匹便惧怕地连连后退,任久安如何调弄都不敢向前。
久安瞪着火光那边的袁峥,他的面容被火焰渲染得模糊,仿佛会被火势淹没一般。只见他微微地喘息,静静地看着自己。
快走。
袁峥动了动嘴唇,无言地说道。
久安死死咬住嘴唇,眼睛又酸又涩,满腹的无计可施。末了,他低低地懊丧地喊了一声,终于对着火焰那边的袁峥重重地一点头。随后调马快跑了起来。
袁峥站在重重火光之内,将火把扔向了营口的大门上,随后他头也不回地折了回去。
101、杀马客1
久安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跑,跑着跑着,天就黑了下来。
他在暮色的云朵下环顾四面的山林,心跳得很快,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舍了原先的路另辟蹊径是为了避开呼月涽的追兵,可如今看来,若是在入夜之前不能走出山林寻到出路,那他这一人一马,在夜色野林里,无疑是个险字。
久安抬头看了看天,又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眼眶一阵阵地发热,四面的山林大同小异,叫他简直走投无路。
赵羡的血似乎就在眼前,袁峥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火焰里的营盘,杀戮里的云中丘。一点一滴都在折磨着久安的五脏六腑。
要快,要快!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颤抖的气息,勉强定了定心神,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不远处就有一处河流,他牵着马匆匆地走了过去。
久安腿脚有些发软地半跪在河边,将整张脸哗啦一声都浸了进去。七月的天,河水是凉的,能给他一二分的清醒。他逼着自己在窒息里想办法,想不出来就溺死在水里。
……“自个儿小心,快上马!”“你上我的马背来!”“将军!——”“竟至于此?!”“烧了,全烧了。”“此战必败无疑!”“一定得是你。”“我不要你在这里。”……
许多个声音与面孔蜂涌入了久安的脑袋里,挤出了一腔混乱滚动的血。
若想回去又要避开夷军的追兵,除了穿越这片山林别无他法。可这座山林如同一个局,任久安如何东奔西走都只能原地打转,他累得连眼前都是花的,马也累得有些不听使唤了。待入了夜,再遇上四处的野兽,只怕就大大的不妙了!
自己这条小命没了也就没了,可赵军吃了夷军的亏,眼下正是撤退求援之际,自己若是命丧于此,恐怕是要成千古罪人了。
久安痛苦地在水中左右摇晃,溅出一丛水花。
“嗯——嘶——!!”
而就在他濒临沉溺之时,身边的马匹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悲怆的嘶鸣,随即是踉跄倒地的声音。
久安噗啦一声从水里挣扎了起来,在一片淋淋里向身旁看去。这一看,吓了他一跳,原本还在那里喝着水的马匹竟已轰然倒地,厚实的脖颈处正热血直流,深刻的一条伤口之内不知被埋入了什么利器,只露出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