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倚风放下勺子:“公公能说吗?”
德盛公公如实答他,有些能说,有些要问过皇上,方才知道能不能说。
“蒲先锋像是有过一门婚事的。”云倚风道,“后来是和离了吗?”
“不是和离,而是蒲夫人难产,年纪轻轻的,母子二人都没了,在那之后,蒲先锋也就未再娶妻。”
“那卢将军呢?”蒲昌是因妻子早亡,故伤心不愿再娶,倒能说得过去,可卢广原在折戟黑沙城时,已年近三十,却依旧孑然一身,似有些不合常理。
“这……”德盛公公似是面有为难。
云倚风立刻道:“若是不能说,那我便不问了。”
“也不是不能说,这些年外头风风雨雨的,总该有些传闻。”德盛公公道,“云门主既是风雨门主,想打听这些,可谓轻而易举。”
“我从未探听过这些事。”云倚风道,“先前是没想过,后头虽说知道了孜川秘图与蒲先锋,但一旦牵扯到朝廷,风雨门便不会贸然出手,这是规矩。”
“是,是。”德盛公公道,“卢将军这事,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他原先是有过一个心上人的。”
心上人名叫含烟,名字起得朦胧含情,人也生得朦胧含情,是王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而且除了样貌,文采更是出众,自幼博览群书,会拳脚功夫,又j-i,ng通机关奇巧术,令许多男子都自愧不如。
云倚风疑惑:“这么一位聪明美丽的奇女子,听起来与卢将军般配得很,可谓天造地设了,为何没能成?”
德盛公公道:“只因她生错了人家,是前丞相谢金林之女。”
云倚风吃惊:“……通敌叛国屠杀平民,最后被满门抄斩的那位谢丞相?”
虽说是几十年前的旧事,风雨门又远离朝廷,但关于谢金林的“丰功伟绩”,云倚风还是听过一些的。曾是连中三元的江南大才子,殿试时风头无两,簪花游街时不知晃花了多少双少女的眼,官运更是亨通,在丞相的位置上,稳稳一坐就是二十余年。
但就是这么一位著名人物,临老时也不知哪里搭错一根弦,竟与外族叛党扯上了关系,利用职务之便大开边防之门,令匪徒大摇大摆一路南下,几乎将西北十座城池屠杀一空,引来百姓怨声载道、戈壁血ji-an千里,连风都是暗红色的。
“卢将军在早年的时候,便已经向皇上求娶过一回谢含烟。”估摸着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铁板钉钉之事,性子急的,连贺礼都该准备好了,结果却被皇上三言两语,不露痕迹地敷衍了过去。
德盛公公道:“那个时候,皇上就隐约觉察出谢家有问题了,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但又怕打草惊蛇,不好明说,便暗地里放出风声,说是已经替卢将军选好了静娴公主。”
卢广原自然也听到这件事,当夜就冒雪进宫表明心意,后头或许是担心又会被催促娶公主,便索性干脆再不提亲事,谢含烟也一直未嫁。直到数年之后,皇上搜齐证据突然发力,令谢家一夜倾塌,男丁悉数斩首,女眷也被流放琼州,不败将军与罪臣之女,二人身份悬殊,就更没了可能。
云倚风问:“那谢小姐还活着吗?”
“谁说得准呢。”德盛公公道,“谢家那么多男人,血染得长街都红透了,朝中人人自危,谁还能顾得上一个弱女子,后头就再没讯息了。”
云倚风叹气:“也是可怜了一对有情人。”
看着他喝完汤后,德盛公公便收拾东西离开了。云倚风又想了一阵卢广原与谢含烟的故事,有情人难成眷属,还是因为家族与外力这种理由,实在遗憾极了。想着想着,又分外思念起季燕然来,看着窗外斑驳的树影,发了半个时辰的呆。
而在另一头,军队也终于抵达了永乐州。
江凌飞环顾四周,感慨道:“可当真是穷。”
“地势高险,路又崎岖,良田稀少,百姓出行不便,自然穷。”季燕然道,“先让大家歇一会吧。”
江凌飞费解:“你我是被迫来此,倒也罢了,可武林大会那群人,放着那么多富庶之地不选,跑来这穷乡僻壤作甚?”
“这你就不懂了。”季燕然搭住他的肩膀,将先前云倚风说过的,武林盟主被人认外甥的故事讲了一遍。
江凌飞牙疼道:“你看看你这表情。”可算是找了个江湖情报头子,真是好了不起。
季燕然微微挑眉,得意。
众人在路边搭灶生火,准备烹煮晚饭。香味传出几里地,引来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山羊胡老道士,自称失足跌下山,又丢了钱袋,已经饿了一整天,求一碗饭吃,若还能有酒,就更好了。
季燕然笑笑,随手将腰间酒囊丢给他。
老道士一口气灌下大半,满意道:“这酒真不错。”
江凌飞在旁打趣:“酒总不能白喝,道长不替我们算一卦吗?”
老道士随意看了他一眼,道:“这位少侠,最近似有一灾啊。”
江凌飞面无表情:“那酒是栖霞藏云,五十两银子一壶,付钱吧。”
“是真的。”老道士苦口婆心劝退,“少侠此行无论是要做什么,不如都就此作罢吧,省得吃亏。”
江凌飞指着季燕然:“那他呢?此番我二人是一起行动,若我有灾,那他岂不也一样?”
老道士仔细端详半天,方才摇头:“看不清,说不得。”
其余人自然不会当真,都在后头窃笑嘀咕,说这道士八成是看王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