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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一席话后,赵无恤额头微微冒汗,向邓飛抱了声歉。
他谦逊地表示日后一定谨记教诲,还请他差人送两卷刑书去成邑,好在思过期间研读。
邓飛对赵无恤认错的态度很满意,觉得此子还是孺子可教的。
于是,两人辞别后,赵无恤便丝毫不停留,出新绛西门,与押送那些鲁国匠人及家眷的虞喜等汇合,一行人向成邑方向驶去。
在半道上的一个庐舍休息喝水时,当着那十多名鲁国陶匠的面,他又把三年之期重申了一遍。
“君子说的可是真的?”这些工匠的领头者,那位名叫鲁陶翁的老者嘴角颤抖地说道。
“句句属实,但尔等也要对我委质效忠,对泰一神发誓,三年内所看到学到的东西,一句话不准泄露出去!尔无我叛,则我无强留!”
话虽如此,但无恤知道,这并不保险,他的那些梓秘,只会教给百分百能留下的人。
而且,谁又能知道,三年之后,他的事业将是何等局面?说不定在这些人的鲁国家乡买个小邑经营,也不是不可能。
对眼前赵氏君子的话,鲁人们都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在他们的家乡鲁国,这样宽容的主人几乎绝迹了。但他言之凿凿,而那个卫国商人也派人传话了,证明这位君子所言非虚。
在接下来的回程中,虽然赵无恤嘱咐虞喜等人提高警惕,骑着马在两侧监视,但陶工们还算老实,没有做出乘机逃跑的事情来。
这还得感谢早间那范氏匠作吏的苛刻,两相对比之下,就显得他极为宽容。一些个年轻工匠想要寻机会逃跑的心思,也淡了下来。
反正家乡现在也处于战火之中,回去也寻不到好的生计,索性先在晋国呆上几年,也并无不可。
到达成邑时,鲁陶翁望着郁郁葱葱的麦田,以及路旁国野民众对他们好奇的指指点点,又稍微放下心来。从那些人脸上的面色可以看出,在这个地方,至少是能吃饱饭的,也说明主君不是一个暴虐严苛的人。
赵无恤让乡司徒、乡三老安置陶工衣食住行,他则走进乡寺后自己的小院里。
美貌的侍女薇屈身行礼后,乖巧地出来为他更衣,献上热敷的葛巾。
她的目光在案几上扫了一眼后,手不由得紧紧揪住了衣角。
“君子,这是……”
赵无恤回头一看,正是那把被范禾用吴式长剑“獬豸”斩断的佩剑,被他随手扔在了一边。
想起泮宫里的事情,他面色有些不豫。
但嘴上却淡淡地说道:“无妨,只是出了点意外。”
剑者,君子武备也,剑是身份和地位的标志,和玉一样,不可不佩,看来还要找时间,差人去下宫,让铸剑师再打造一把。
不过,赵无恤心中也有微微的嫉妒,剑就如同是人的爪牙,谁不希望自己的爪牙锋利?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把像“獬豸”那样的利剑呢?
他却没有发现,薇看着那残剑上的断痕,柳眉微动,若有所思……
……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初,冬小麦已经由青变黄,饱满的麦穗越压越低,很快便能成熟丰收。
在成邑,乘着还未到割麦的农忙时节,无恤又招募国野民众为自己做工。但他手头已经没有多少钱帛支付,只能宣称,可以抵消之后一个月内,使用磨坊的代价。
于是,在对豆腐的热情下,众心齐力,整个成邑再度响起了嗬哟嗬哟的号子声,几个粗糙但巨大的夯土建筑在溪水之畔拔地而起。
这些是烧窑,国人们纷纷猜测,君子这是要烧制陶器了。上个月,他不是才从新绛买了几名鲁国陶工回来么。这些天里,那些陶工一直在附近的山中寻找适合的陶土,
赵无恤上任成邑半年以来,让国人们见识了代田法、蹴鞠、龙骨水车、石磨、豆腐等花样百出的新鲜事物,三观和眼界得到了刷新。他们料想,这次君子制作的陶器,肯定会和以往使用的大不不同。
的确,赵无恤一开始,就不打算用普通的陶土,他让当地人带着陶匠漫山遍野收集的,正是后世称为“高岭土”的原料。
高岭土无光泽,质纯时颜白细腻,最适合捏成需要的形状,烧制时可以避免陶瓷胎体变形或窑裂现象。而且,分布范围十分广泛。
鲁国不愧是后来产生了公输班的国度,那些鲁陶工的技艺的确很不错,甩了成邑当地野生陶匠几条街。
赵无恤发现,在前期的制胚过程中,他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这些陶工已经可以娴熟地运用陶轮。
在拉坯的过程中,用脚推动的陶轮会高速转动,和水揉好的黏土球放置在上面,被挤压拉伸成为一个粗糙的器物雏形。最终,在工匠双手灵巧的舞蹈下,一个个光滑圆润的陶胚便制作完成了,其过程,只能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在经验丰富的鲁陶翁主持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些陶胚风干后,又按赵无恤的嘱咐进行了后续处理,随即便被送入烧窑中,添加易燃的木柴。
燧石轻察,抖下几颗火星,窑火轰然燃起,彻夜不熄。因为赵氏君子说了,这一窑,必须加到最高温度烧制。
鲁陶翁也曾大着胆子,讷讷地想质疑一下君子对他们技艺的干涉,但刚说出口,赵无恤还未出面,他就被成邑当地的国人们斥责了一顿。
“老翁,你要听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