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我这次还是犯了错误。该检讨,一定得检讨。不过,杨部长、马主任,现在这个服装厂我属实也不知该怎么办下去了,一年只有两个月的工作量,如果说按照现在市场上的工资发放给工人,厂里的工人怎么办呀?不能说一年下来,只到厂子干两个月的活,领两个月的工资吧,这样一来,谁还愿意做呀,不得都去自谋生计。等到了制作校服的时候,哪里还来得人手。另外,他们能不能找到工作,还两回话说呢。要是找不到工作,一年只有两个月的工资,千八百块,哪够一年的生活。”
王天华也不是好惹的,你们说我这服装厂干的不好,那你说怎么能干好。我就这么点活,还得养二百多号人,你们说我经营模式不对,坑学生和家长的钱,给北安县的教育业抹黑,那有本事你们干。
你们要是想不出法子来,老子今天就把厂子停了,雇二百名下岗工人到县委门口去闹,看咱们谁死的惨。二百人,老子已经找好了,顶到天,这两年赚的钱我不要了,你不是要玩么,看谁能玩过谁。
他这话说完,杨丽娟、马一民、任立波都是一愣。
任立波赶紧给王天华使了眼色,意思是在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人家适可而止,不想针锋相对,这事过了就过了,哪有你这么干的。你这个厂子,摆明是刚刚建好,拿来糊弄人的,谁看不出来,只是谁也没好意思点破。你把杨丽娟和马一民弄得下不来台,真的一咬牙和你拼了,那北安县的政界就是一场不小的地震,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但不管怎么说,咱们的胜面不大,你哪怕真的买通了一些人,出来冒充厂里的下岗工人,那也未必查不出来。到了那时,李县长也得挥泪斩马谡,把你弃了。你这小子,是不是这些年太顺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就你这性子,日后会死的难看。
这些话,任立波没法说,但他想的没错,王天华就是纨绔性子,从小到大都太顺了,没受过半点委屈。尤其是当了民政局的副局长后,巴结他的人越来越多,更是让他觉得自己不可一世。现在让人家摆了一道,哪能咽得下这口气,自以为厂子有了,人也雇好了,事情天衣无缝,我干爹是县长,我亲老子是和县长平级的厂长,谁怕谁呀。
杨丽娟和马一民是没想到王天华会反击,因为这根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你自己有短,你自己心里清楚,给你点小小的惩戒,你忍着就是了,承包校服赚的钱,都让你揣兜里了,我们也没想真就这事把你往死里整,你犯得着这么说话吗?
认识王天华的人都知道,他要是干出雷锋的事来,那才出来鬼了。怎么可能把承包校服赚的钱,全都给工人呀。何况,就你这破厂子,还二百名工人在这里生产,说出来有没有人信呀。
可是,面对王天华的挑衅,二人还真就不知该怎么回答。终究是当小弟的,王天华不是等闲之人,没有肖书记发话,他俩也不敢擅自做主,真的把事情闹大。
这里面的关系,杨丽娟和马一民再清楚不过,王天华虽然是民政局的副局长,可扳不扳倒他,对于北安县的政局,没有半点影响,但却是和县长李向斌结下了死仇。因为李向斌和王天华的父亲是战友,好像还是过命的交情,李向斌膝下无儿无女,把王天华当亲儿子看待。
别看肖书记和李向斌之间有矛盾,但那是权利上的争夺,依足了官场上的规矩,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句实在话,本来这事,二人都不该插手来管,走个过场就算了,若非有人上门恳求,肖书记最后又点了头,鬼才愿意干着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厂长办公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没有半点声音。
高珏看出,气氛有些不对,他随即认识到,这是自己拿到校服承包权的大好机会。至于说这其中的争斗,他认为无非是两种结局,一种是不了了之,一种是鱼死网破。要是能把王天华绳之以法,他当然高兴,但怎么看,可能性都不大,十有是不了了之。那个时候,校服的承包权是谁的,那就不好说了,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些下岗女工,就为了自己给江红杏的承诺。
他咳嗽一声,打破了这里的安静,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看这事也好办,眼下民政局和我们妇联不是要合作经营这个服装厂么。我们的打算是这样的,除了生产校服之外,还要生产其他款式的衣服,争取将服装厂做大做强,解决更多下岗工人再就业的问题。至于校服,杨部长和马主任说的一点没错,质量实在太差,就打我家邻居来说,孩子新发的校服,才穿半天,裤裆就开了,学生家长能不骂么。我们妇联还打算,在合作经营之后,改善校服的质量,让学生家长认为,是物有所值。原先本厂的工人,现在愿意来上班的,都可以回来上班,按照国家的制度,有公休日,多劳多得。不知王局长以为如何?”
“这位同志说的很有道理,妇联与民政局合作经营这个服装厂,按照此法改良,再生产其他款式的衣服,提高校服质量,按劳分配,王局长提出的问题不就解决了。”高珏的话,算是帮任立波找了个台阶,他当即表示赞成,跟着一个劲给王天华使眼色,让他赶紧答应。
王天华见任立波急成这个样子,也就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是意气用事了,便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