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正中。他的神情肃穆,一丝不苟的行了跪拜大礼,声音淡淡的,却是透着坚定:“若是临安城破,陛下愿死战,臣便追随到底。陛下欲开城,臣便出面谋划。无论如何,臣……无怨无悔。”
……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外面一片寂静,只有知了的鸣叫伴随着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温郁之将手伸向肘边的茶杯,想喝口浓茶提神,茶杯凑到嘴边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他一瞬间有些恍惚,下意识的便向身侧看去,仿佛那里有个锦衣青年吊儿郎当的坐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面前的话本小说,侧颈上的一朵芙蓉花在灯下明明灭灭,看不真切。他会在第一时间感知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冲他一笑,然后不用他吩咐便会给他添上新茶。
温郁之内心一阵抽搐般的疼痛,在自己手背上狠命掐了一把,用力摇了摇头,仿佛想把那个人摇出脑海。他深吸口气,抬手给自己续了杯茶,茶水溅落在桌面上时,才发现自己手腕一直在抖。
今日是江渉离开的第十一日了,掐着时间,该是最关键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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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京城,高高的宫墙巍峨耸立,只是龙椅上的君王,已经换了一人。
江渉一身漆黑的夜行衣,屏息提气,猫腰沿着墙根向内城移动,动作迅捷而悄无声息。
远处一队明火执仗的巡逻卫兵走了过来,江渉不慌不忙的身形一闪挂上了飞檐,堪堪躲过了领头人借着手向这边张望的视线。
他心跳很平稳,手心也依旧干燥,像从前无数次为慈明堂执行任务时一样,将思维放空,除了眼前目标什么都不作多想。
今晚的行动其实已经筹备了许久。
温郁之离京下江南的几年,林乐源已逐渐接管了他在京中的力量。京城失守的让人太过措手不及,许多暗桩都没来得及调度,便依旧留在了城内。北燕接管京城之后,确实有过好几次清洗,可好歹是留下了二三成可用之力。
就这二三成力量,成了如今的一步活棋。
江渉今夜的行动,是他与温郁之推演过无数遍的结果,也是这些密探全部的心血。
江渉到达内城之后,稍稍辨识方位,足尖使力,翻过一座宫墙,身形一闪,藏身在了墙后的一棵桂花树上。
那是一进朴实而不打眼的小院,谈不上任何装饰,种着几棵桂树,一条石子路通往院后平房,江渉藏身的桂花树树冠正对平房窗户。
七月的天气炎热,五六个青壮小伙正没形没款的倒在院中的凉席上憨头大睡,有的身上还套着侍卫的轻甲,明显是值夜班前来此补眠。另有四人组了一桌麻将,点着一盏油灯正在院子另一头搓得正欢,其中一人似有所觉的往江渉藏身的树冠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哪来的野猫”又转回头去。
江渉松了口气,借着月光往平房内看了一眼,房内一排排的卧榻,可见平日都是给巡逻侍卫休息用的。如今天热,大家都抱着席子睡在院里,房中只有一人在最靠里的床铺上歪着脑袋小憩。
江渉为防万一扣了一把暗器在手,在树枝上借力,一下跃进了平房开着的窗户。他这次动静有点大,那边搓麻将的侍卫有两人往这边看了过来,对视一眼,放下麻将提起手边兵器将往平房走来。
房门“砰”的一声推开,其中一人出声唤道:“老闷?”
卧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将脸从枕头上抬起来,胳膊遮着眼睛,声音含糊:“叫什么,爷睡觉……”
“刚刚是不是有人进房了?”
“进房……”叫老闷的青年还有些迷糊,含糊的嘟哝一声:“你们不都在外面么,有人进房你不知道?”
“不是,我们刚刚……”
大概是睡得正香被人吵醒,老闷发了脾气:“什么乱七八糟!扰人清梦,有完没完?!”
一开始出声的那人也是个暴脾气,当即就一跺脚,张嘴就要骂回去,和他一起进来那人赶忙拉住了他,赔了个笑:“看错了,看错了,打扰了啊!”
说着,便把同伴拉扯了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趟在榻上的“老闷”翻了个身,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长舒口气,一把掀开身上的毯子翻身坐起,俨然是穿着夜行衣的江渉。
难为他们寻乐这么个人。江渉在心里想着——要是皇帝的贴身侍卫,要和他面容体型相近,还要为人孤僻不合群,脾气不好。
江渉摸了摸自己面颊,临行动时温郁之找易容国手在他面上比照着老闷做了修整,这才让他混了过去。
他无声无息的从床下拖出点住穴道的老闷,三两下将他身上的侍卫服扒了个干净穿到了自己身上,又将真的老闷塞回床下,偷梁换柱之后,重新睡下耐心的等着轮到自己值班。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次更文晚了。。。最近不知道宿舍网出来什么问题,晋江一直上不了,今天那手机发文,折腾半天,异常崩溃。。。江雪预计两星期内完结。
☆、殿中无人
二更天的时候,轮到了江渉假扮的老闷换防。
今夜有云,月色并不太过明亮。江渉顶着他人的一张面皮大大方方的走出休息的平房,对着院里陆续起身的同伴们冷淡的点了点头,独自一人沉默地坐在一旁等他人整肃仪容,然后一声不吭的加入队伍之中。
老闷本就性格孤僻,是以江渉不出声,也没人对他有所怀疑。
领队的将军是个高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