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禁口风不得透漏机密后,君少安如临大敌的登了永安王府的门。虽然君少优早已知道了陈悦兮的事情,可是面对着方寸大乱的君少安,君少优还是装出了一副惊愕的模样。
“以少优之见,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君少安的面色很沉重。虽然因为弟弟君少优和妹妹君柔然的关系,君少安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脱离皇子夺嫡的浑水。但是这次的事情太过重大,稍有不慎恐怕要牵连无数人马。皇权争夺向来都是血腥残酷的,君少安虽然有了准备,去也不想牵连太广。只可惜世事无常,有些事情终究不是他能做决定的。
君少优手里摩擦着细腻的青花瓷杯,细细沉思一二后,开口笑道:“大哥身为御林军统领,有戍卫京都之职责。如果京中出现了什么鬼蜮人物,大哥自然可以将其抓捕,严加拷问。如大哥怕此事越权得罪了京兆尹,不妨通知京兆尹去查明此事。毕竟与手掌军权的大哥相比,京兆尹处理长安以内的人事更加名正言顺。到时候从这些个人的口中探听到什么消息,自然也有京兆尹的人上报圣上,倒与大哥无干了。”
君少安摇头苦笑,开口说道:“这些话也只能糊弄那些不知事的人罢了。陛下与朝中文武百官,哪个不是精明透顶的人物,如何查不出你我在这件事中的痕迹——”
君少优大笑,开口说道:“正是如此。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却须得弄出这么一番周章来,后面才好行事不是?”
顿了顿,君少优意味深长的补充道:“不过还要暂且忍耐一二,大哥且等着我的消息,再行出手。”
君少安一愣,片刻后,恍然大悟,不觉笑道:“原来如此。”
临近年下,京中的气候越发冷了。昨儿晚上悄悄的下了一场初雪。次日一早透过窗子上的明纸往外看去,只觉得天地间都被敷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白色。院子里有粗使的丫鬟婆子正拿着大扫把扫雪,刷刷的声响隐隐约约的传到屋子里,有种宁谧且安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庄麟早年行伍出身,早已习惯了每日晨起操练。如今虽在京中安荣富贵,却也没忘了手底下的功夫。天没亮的时候就穿戴整齐蹑手蹑脚的去了演武场,折腾了约莫一个时辰过后,见天色已然大亮,自己也锻炼的浑身热气腾腾的,方才回转进内宅吃早饭。
彼时君少优却是刚刚起身,正在小丫鬟的服侍下洗脸梳头。通了地龙的内宅被烧的旺旺的,外头寒风凌厉,清雪飘飞,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君少优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夹袄,底下的脚还是光着的,随意趿着鞋在地上走动。
庄麟定定的看了一眼君少优光滑白皙的脚面,皱眉说道:“这么冷的天儿,只穿这么少,你也不怕冻着。”
君少优回头,一面吩咐下人去厨房传早饭,一面开口笑道:“自去岁陛下派人将王府内外重新修葺了一番,这地龙几乎从内室铺到外头长廊上。不热就不错了,怎么还冷的。”
听君少优这么一说,庄麟不觉想起上辈子君少优府上的奢华铺张来。天上还下着鹅毛大雪,护国公府的后花园子里就温暖如春,百花盛开。整个世界都琉璃晶莹,恍若仙境的景象,曾经留在庄麟的脑中很多年。这么一想,庄麟不觉心中一动,开口说道:“如今天冷了,也不好往外走动。你若是闲来无聊,不妨将府里头折腾折腾。我记得你很会弄这些东西,当年你那花园子,没人说不好的。”
庄麟这么一说,君少优也不免想起自己上辈子的穷奢极欲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虽说大部分都是模仿书中的桥段去讨好别人享受自己,不过细细想来,上辈子过的日子总归是浮躁的。大抵是打心眼儿里就觉得不靠谱不踏实的缘故吧。
如今重活了这么多年,其实要细细论起来,在永安王府里头的日子绝对没有后世那么奢侈享受。但不知怎么的,君少优就打心眼儿里头觉得舒服。就好像是一艘在大海上漂泊不定的小船终于靠了岸一样,虽然平日里的享受没那么讲究了,但君少优反而觉得更顺心恣意。
何况如今两人又有了庄毓,君少优就算是为了庄毓的教育着想,也不想把府中弄得花红柳绿跟大观园似的。虽然景色优美,但住久了恐怕心里会浮躁,不能沉淀下来认真琢磨的人生,君少优过一辈子就足够了。如今还是实在些好。
庄麟默默听着君少优的看法,沉默片刻,开口笑道:“那就随你罢,只要你觉得舒服就好。”
一面说一面伸手从架子上拽了件儿大氅给君少优披上,待君少优端然坐于食案前,又把君少优的双脚搂到怀中取暖。开口说道:“如今又到了年下万邦来朝的日子。听说今年波斯国进贡了好些羊毛地毯,毛色光亮,质地柔滑,很受京中勋贵喜欢。我明儿去讨些回来叫他们将屋里的这些替换掉。你就算光着脚在地上走也不会觉得凉了。”
君少优闻言,不觉心下一暖,正要开口说话,只听门外帘栊一阵响动,大丫鬟承影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地庄毓从外头进来。小包子容色白皙,粉雕玉琢,身上穿着一套大红洒金的袄子,衣领袖口处锁着圈圈白色绒毛,看起来越发可爱娇憨。此刻正张着一双小手臂在承影怀里扑腾着,冲着君少优清亮的喊道:“爹爹,要抱。”
君少优心下一喜,将口中的话全都抛到脑后,连忙接过小包子放在怀中,笑眯眯说道:“宝宝起来了,昨儿晚上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