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寒把下巴搁在辰墨的肩膀上,双手双脚也全都缠上了辰墨,哭腔声带着沙哑,哽咽道:“大辰…大辰…我妈…她死了…死了…她又不要我了,明明说好要一辈子圆下去的,她骗我…她又骗我,大辰…你说…早知如此,何必要让我知道真相…何必最后…她撒手离开却让我这样难受。”
“阿姨没有撇下你,她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辰墨倒吸了口冷气,伸长手臂勾住被子使劲往前拉,盖住他和萧一寒的上身。
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发泄完了,又是这样的姿势保持了许久,阴冷的天气不在有阳光照射进来。
萧一寒终于动了动腿,低下头抹掉泪痕,撤回坐在了床边,光着膀子背对着辰墨,嗓子变得更加沙哑,“我想…去医院看看。”
李兰不让萧一寒去看她,这么久,在生命还没彻底结束的期间,李兰却给自己做了个了断,摘掉了氧气罩拔掉了身上的管子,连最后一刻是个什么表情都不让萧一寒看到。
或许…是彻底对一生结束的解脱,还是依旧带着愧疚之心解脱,摆脱了萧原,摆脱了孟国江,最终却败给了自己。
洗漱穿戴好,沉重的心情影响了萧一寒的所有情绪,最后的最后,却只能看到躺在床榻上李兰冰冷的尸体。
他没埋怨过李兰,从李兰走的第二年就已经没有了,之前也只是怄气,可现在却连怄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一寒在踏进医院的门槛时,又整理了一遍情绪,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辰墨,使劲扯起嘴角笑了笑。
“丑死了,”辰墨心疼又调遣道。
萧一寒直径前往之前的病房,这回是连机械声都没有的宁静,进去时里面还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请节哀!”那医生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往后退了几步让出床边的位子。
萧一寒每踏进一步,就觉得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灌输进去一样,全是关于李兰的,从儿时宠爱,到现在的冷嘲热讽,脚下跟绑了大石头一样沉重。
他走到床边弯下腰,有些颤抖得手掀开了白色被子的一角,越掀越大,直到露出个头来才顿住手下。
入目的是李兰那张早已苍白冰冷的脸庞,没有氧气罩,没有七七八八管子,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净的像个天使。
“葬了吧,”萧一寒合上被子不在多看一眼,这时候却冷静的不像话,没有一丝起伏的声线仍旧带着沙哑,看了看医生说,“今天。”
“好的!李女士之前也是这个意思,”那医生在自带的蓝色夹本上翻了翻,然后递给萧一寒,“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在这边签下字。”
萧一寒拿着蓝色夹本,拿在手里的笔先是一顿,随后连看都不看就直接签上了名字。
阴冷的今天,早已分不清早上中午,现在连呼出来的气都有点带雾。
随便吃了几口辰墨从外面买回来的盒饭,又是一场漫长的等待,忘记他和辰墨是什么时候来的了,但等他打开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冻得有些僵的手使劲互搓塞进口袋里,等捂热了口袋,又抓着辰墨的手塞了进去,从医院到火葬场,一直就这样**等着。
李兰的死讯只有他和辰墨知道,想着要不要告诉孟淼,离那件事这么久,孟蕊除了吃饭多余的时间都是坐在床边发呆,不再是那个大大咧咧我行我素的女孩了。
萧一寒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犹豫不决。
“告诉吧,”辰墨这句无疑是为他的犹豫做出了选择,随后又听辰墨继续道,“至于来不来…”
“好,”萧一寒抬头看了眼辰墨,又低头翻起电话簿里的号码打了过去,“喂?”
“喂,哥,什么事?”孟淼说。
“我…我是想说你要不要来看我妈最后一眼,”萧一寒吞吐了口凉气,靠在椅子上仰起头盯着白色墙壁。
这句之后那头就没了音,紧接着传来的就是电话挂断的声音,大约半个多小时,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刚进病房,走廊边就穿来不停奔跑的脚步声。
差不多两分钟左右,穿着单薄上衣的孟淼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喘着粗气。
“阿…阿姨呢?”孟淼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道。
“里面,”萧一寒指了指病房内,这时间应该弄好了。
孟淼一鼓作气的冲进去手伏在门上,入目的却刚好是医护人员拉上黑色拉链。
孟淼走过去蹲在地上阻止了继续往上拉的手,他拿着拉链头慢慢往下拉开,李兰苍白的面孔再次呈现在眼前。
“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以这种形式来结束,我爸对不起你,我却在没机会偿还,”孟淼喃喃道。
拉上拉链,看着工作人员把尸体抬去殡仪车,漫长的等待已不差在多等一个小时,从抬着担架的两个人,到抱着盒子的一个人,全程也不过几个小时。
工作人员在递给萧一寒时,他伸出来的手又是一顿,抱住盒子抚摸着上面的名字,李兰,他的母亲,宠了他十年又骗了他十年的妈。
约半个小时后,换上黑色丧服,他才跟辰墨坐上了去往墓地的丧车,没有多大的仗势和场面,这可能是医院以来最单调的一次葬礼。
李兰好像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一样,只等着一个人为她送终罢了,她给自己买的是一块,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墓地,一半被树荫遮住,一半暴露在太阳底下。
三四点的风更加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