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又安静了片刻,此刻,留下的三位绅士与霍尔德庄园都有着直接的亲戚关系,然而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凝重。爱德华凝视着手中的酒杯边缘,安德鲁轻微扯了扯衣领,他还很年轻,对于这样的沉默有些难以忍受, “不如来玩牌吧。”他忽然提议道
“就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他说,“女士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有得等。”
休斯同意了,然后他们两张年轻的脸期待地看向爱德华,“好吧。”爱德华妥协了。
他们摇铃,叫仆人带了牌和新的酒。
“您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安德鲁和休斯交谈甚欢,他们年纪相仿,却并无交情。之前休斯在庄园养伤时,安德鲁还为薇薇安与休斯交好而对休斯十分反感,虽然之后休斯娶了阿尔米娜,然而他们第二天就离开了庄园,直到薇薇安婚前才回来。因此安德鲁对于休斯,直到最近才算熟悉。
“等男爵的葬礼结束,我和阿尔米娜就会返回巴黎。”休斯答道。“安娜应该会同我们一起。”
安德鲁挑了挑眉毛。
“您夫人有意在巴黎为安娜找寻夫家?”
休斯笑道:“这是她们女士的事情。如果阿尔米娜这么希望的话。”
“安娜也算我看着长大,”安德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想必布鲁克先生也不希望安娜嫁那么远。”
爱德华正在看牌,不禁愣了一下,“这……”他迟疑了一会儿,说:“想必男爵会对安娜有相应的安排。”
然而很难确定休斯和安德鲁是否真的为安娜担心,还是以此作为谈话的引入,因为他们很快谈到乔治和伊芙琳身上。安德鲁仿佛真的对遗嘱一无所知,与休斯谈论着男爵的遗产分配和乔治的监护人的可能性。
另一边,阿尔米娜和薇薇安确认了葬礼的一些细节。“安娜呢?”阿尔米娜问道。“已经睡了,”薇薇安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她今天累坏了,我刚刚去看了她,已经睡熟了。”
女仆已经推下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位年轻的夫人。阿尔米娜放松了挺直的背脊,缓缓靠在椅背上。薇薇安轻轻握住她的手。
“别担心,我处理过妈妈的葬礼了,这次不会更糟。”
薇薇安注视着阿尔米娜,她的眼同她们的母亲一样,拥有深沉的颜色,这使得她的目光总是深沉、真挚、饱含深情。阿尔米娜出神地看着薇薇安的眼睛,恍惚间,仿佛回到年幼的时候,她们在妈妈和女仆的照看下做游戏,阳光洒在草地上,妈妈用这双深色的眼看着她。
“照顾好你的妹妹,阿尔米娜。”
妈妈用温柔的声音说。
“不用担心我。”阿尔米娜有些愧疚,她应当承担照料她们的责任,却总是需要向薇薇安寻求安慰。然而此刻,道歉和感谢都是苍白的。
还好,她们彼此可以相互依靠。
婴儿的哭闹声忽然响起,在这座古老的庄园中回荡。窃窃私语的人们一瞬间都闭上了嘴。奶娘很快抱起了这位年幼的继承人,解开衣服,把他的嘴按在自己肥硕的rǔ_fáng上。于是哭声停止了,人们又有了可以交谈的空档。
“不过遗嘱那边……劳烦你丈夫和法官大人费心了。”阿尔米娜反握住薇薇安的手,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薇薇安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
“放心吧,姐姐。”
伊芙琳走进了绅士们所在的客厅。
“哦,先生们,你们在这儿。”她用着惊讶的声音说话,几位绅士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牌,站起来向她行礼。
“请坐下吧,先生们,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
伊芙琳的态度亲切,然而她的出现依然令三位绅士感到尴尬。一方面,一个女士突然出现在绅士的小聚中,是不合规矩的;另一方面,伊芙琳已经成为了男爵的夫人,作为女主人和他们的亲属,她确实有资格出现在庄园的任何地方。
伊芙琳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绅士们的尴尬,她在一个单人的沙发上坐下,端着女主人的架子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并为之前晚餐的失礼道歉。“请原谅我太伤心,以至于没有好好招待诸位。”
实际上,她提起的晚餐令绅士们感到更加不适。伊芙琳坐在了女主人的位置,而几位小姐都不得不坐在下位。阿尔米娜的脸色一直是严肃的,薇薇安则红着眼,勉强吃了两口。至于安娜,她被安置在自己卧室中,“让她休息一下吧。”薇薇安解释道。
整个晚餐上几乎没有交谈,只有刀叉偶尔撞击的声音。
伊芙琳加入了绅士们的谈话,她半倚着椅子,一手撑着额头,露出不堪困扰的模样。本着绅士的风度,爱德华不得不开口询问她是否感到不适。
“哦,先生,您真是个好心人。”
伊芙琳感激地说,她的睫毛不停颤抖着,眼睑发红。
“我只是太伤心了,我狠心的丈夫就这样离开了我,叫我该怎么办呢?”
说着,她不禁哭了起来。此时她依然是美丽的,泪水使得她更加惹人怜爱了。
然而在场的几位绅士都不能被她的眼泪所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