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他被淤血堵塞的经脉,做了这些之后,他才可算是把命保住。不过这个时候非常危险,因为经脉受损,在我为他清理淤血的时候,他会很痛苦,也许一口气接不上来就去了。潋,你最好和他说说话,让他尽量保持清醒。”
墨尘用柔劲在九炫背心一拍,九炫身体一震,发出“啊”地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银色的发,银色的瞳,犹如工笔描绘而出的清秀眉眼,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此刻就在咫尺之遥,触手可及。一切,不是梦境吗?
“父亲……”九炫喃喃说。
“嗯……是我……”
那个人用清澈的声音答话,让人恍如梦中。
九炫张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背后一股大力涌了进来,心肺间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在里面乱刺。猛地,一口血就要喷出来,却怕污了潋的衣裳,不由咬紧牙关,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墨尘向龙帝打了个眼色,龙帝心领神会,遂凝视着九炫缓缓说道:
“最近常常想起你小时候的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你的性格十分执拗,凡事都喜欢和我作对,我说东,你偏向西。我让你念书,你却跑到村子里找人打架。脾气是出了名的差,人也顽皮得不得了。自从你一口气气跑了五个教书先生后,就再也没人敢上门教学了。没有办法,我只有自己教你读书写字。我自己是很讨厌这些文雅无趣的玩意,所以无心教你,害得你现在也和我一样识字不多,实在是我的过错……”
这什么和什么啊……墨尘虽然在专心运气为九炫疗伤,不过空闲的一只耳朵听到龙帝的话,也不禁莞尔。这对有趣的父子啊。
九炫却听着听着,脸上不由露出窘迫的神情,仿佛一个小孩子,被人当着长辈的面数落他的丑事一样。
龙帝见九炫专心在听,便顿了顿,继续说:“后来,你趁我不在的时候烧掉了池子里的莲花,还不知跑到那里去了,我当时气坏了,心想如果让我抓到你,一定要狠狠惩罚不可。这样的小孩不好好管教,长大还得了?可是当我见到你,我竟打消了这个念头。”
龙帝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原来,你不过是一个想要人注意的小孩。是我太疏忽了,我不懂你喜欢什么,也不知怎么做才算是对的你关心和爱护。让你觉得我冷落了你,其实并非我本意。我想,也许教你剑法,教你一切防身的技能,就算是对你好吧……”
九炫一面听着龙帝的话,一面忍着揪心的痛楚,额头上不时已布满密密的汗珠。然而,听得龙帝说到动情处,他也不由露出悠然神往的眼神。只是眼前又开始模糊起来,耳边那缕清亮的声音也逐渐飘远了,意识随着沉入无边无际的虚无之中……
“炫儿,炫儿!”龙帝忽然发现情况不妙,九炫的眼睛正要阖上,苍白的脸上呈现出安详平静的神情。
“摇醒他,不能让他睡!睡过去就没救了。”墨尘忙催动真气,在他心脉处一口气冲了过去。
“啊——”九炫浑身颤了颤,似乎因疼痛意识又恢复了一些。
龙帝急了,他只觉一股火气冲上心头,猛地腾出一只手来揪住九炫的衣领,把他拉近自己,一时也顾不得身份语气了,大声吼道:“告诉你,小子!身为九玄龙帝,我从来没有花费这么多心思去考虑怎么对一个人好,怎么可以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离去。该死,我烦够了!你若还想跟着我,就先让自己强悍起来,我的身边向来没有弱者的位置。像你现在连这点痛都忍不住,死得这么窝囊的话,我不到三天就将你忘个一干二净,这样也好,省得整天让我忧心忧肺的,睡也睡不安宁!”
“我……”九炫心神一震,一张口,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瞬时喷染上龙帝一身白衣。
龙帝猝不及防,被迎面洒了满头满脸的血。
九炫的身体随着向前倾倒,四周迷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在擦过龙帝的手臂倒下之际,他挣扎了一下,口中吐出几个含糊的词语。
龙帝清楚听到一声“父亲”,而后低低地,微弱而绵长的一句却是——
“潋……”
难道还是救不了他吗?这个原本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自己失手杀死?他倒下前,明明还挣扎着唤过自己的名字,他的血,淋在自己身上还滚烫得让人心悸。
然后,现在说,他死了?
龙帝缓缓阖上双眼,昂起头,那血蜿蜒地流过他紧闭的双眼,染红了他的双颊,然后从下颔滴答滴答淌了下来。虽然不见他露出哀伤的表情,但那白皙的颈项袒露在空气中,无由地,却有一种绝然而又悲戚的味道。
“他还活着。”静默中忽传来柔和的声音。
乍一惊,低眸便望见墨尘那双微笑的眸子正绕有幸味地注视着自己,波光粼粼的墨色双瞳,甚是美丽。“放心,他还活着。虽然还未清醒,不过总算把命保住了。”
龙帝长长舒了口气,而后皱起了眉头:“刚才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以为……”
“我顾得了他顾不了你啊。”墨尘呵呵笑着,瞥见龙帝一头一脸的血,又说,“你还是先去换个衣服吧,这个样子好像刚斩过人似的。我在这里收拾善后就好了。”
“无心,无心……”墨尘扬声唤了起来。“快点带龙帝下去更衣。”
临走前,龙帝不忘悄悄握了九炫的手一把,感觉那脉搏缓慢而有规律地跳动着,心头一直悬得高高的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