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之余,越发感觉到王族恩宠和冷落的不可预测。
也对。
区区一个侍从官的小事,不可能总是占据帝国继承人的思绪,王子殿下此刻说不定正在决定某颗移民星是要继续使用还是炸毁呢。
科林一直要他别擅自骚扰王子,不要自作多情地以为一个侍从官的生死很重要。
看来,的确是经验之谈。
迈尔森不知道,此刻,他期待的王子殿下正在浑身冒着剧痛激发的冷汗,接受最后一次过滤性疗法。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侍从官休息室,就被正往杯里倒热咖啡的凯一眼瞥见了。
[呵,这不是我们失踪了很多天的同僚吗?]凯冷笑着说。
迈尔森不善于交际,但也听出这话的刺耳,朝凯看了一眼。
科林恍若未闻,操作着通讯器,查看了侍从官值班安排后,联系了当前的侍从官小组组长卫思,以冷静沉稳的声音对着通讯器说:[你好,我是科林。]
卫思的声音听起来挺高兴,[啊,是科林啊?好多天没有你的消息,你执行的任务结束了吗?]
[是的,我和迈尔森上尉同时归队。请将我们编入值班表。]
[不要休息两天吗?我可以安排。]
[不需要,谢谢。]
[你总是这么热爱工作啊。]卫思在通讯器里笑了两声,[好的,我这就更新值班表,把你们排进去。不过,这样的话,你和迈尔森半个小时后就要进入工作状态了。一个小时后舰队抵达帝都,凡是可以进行工作的侍从官都要出动护驾。]
[明白。]
结束通话,科林训练有素地准备收拾自己的行李,但他只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他记起来,和以往陪着王子出行不同,这一次自己没有任何行李。
他是被三位少将抱上航空舰,直接丢进医疗室的,除了身上这套军装,还有通讯器,他一无所有。
真是,一无所有。
像无用的废物,被赤身luǒ_tǐ地丢弃在接触箱里,这样朽败不堪的自己,居然还自以为是地用指头在接触箱上写着[忠诚],写着[我爱你]。
可是,被所有人期待着,随时可以拥有任何一个美人的殿下,连看都不愿再看一眼了。
一个身影,一个消息,甚至叫人传一句话,传达一个简单的命令也好。
什么都没有。
自己的心境,科林无法形容。
没有过度的悲伤,没有过度的失望,甚至没有沮丧。
一切都是淡淡的,看起来仿佛充盈,仔细看去,其实虚渺无物。
每一个念头也是淡淡的。
殿下就像曾经向他许诺的那样,深深地爱着他。
殿下对他还残存着感情。
殿下在玩弄他,温和而残忍的玩弄,就像王族的其他人一样,体贴温柔地调情,转身就抛之脑后,无须介怀。确实,殿下有这样的权力和资格,每个被选择的侍从官,都会欣然从命。
也许,把自己这样冷淡无趣的人,挑拨到不能自已,失去训练多年才练就的铁一样的自制力,沉浸在爱恨痴怨的惊涛骇浪中,会让殿下产生一点征服感吧。
飘忽不定的思绪,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淡下去,宛如一盏苟延残喘,即将熄灭的油灯,科林真恨不得自己一口气吹灭了它,让它不再继续折磨自己。
可是,每当这个时候,那火光就令人憎恨地忽然顽强起来,在墙上投下它充满谜团的能量——为什么殿下要冒着危险用皇家凝血复生室呢?
殿下为什么要救你呢?科林。
如果只是无足轻重,如果只是玩弄。
但是,如果不是玩弄,如果真的有一点感情的话……
[喂,科林!]
[他又不是聋子,你用不着这么大声。]迈尔森不高兴地朝凯嚷了一句,吸引了几个刚刚走进来的侍从官的目光。
看见好久没露面的科林和迈尔森,他们都显得不怎么热情。
[真的不是聋子吗?我已经叫了他两声了,还站在那里发呆。看来雅卓星的环境真的很艰苦,军人们在那里都营养不良了。]长相俊美的凯冷笑着耸肩。
这句话引来同僚们一阵小小的笑声。
[你……]
[有何贵干?]科林在迈尔森跳脚前,扯了迈尔森的手一下,要他冷静,转过头淡淡地向凯发问。
[没什么,想问一下你最近都干什么去了?为了分担你的工作,我们可是多值了几轮班哦,难道连一声多谢都没有吗?]
科林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凯,然后,视线掠过周围等着看热闹的同僚们。
一年前在王宫里被王子专宠的经历,让他充分了解了嫉妒的各种状态和表达方式。
凯这种言语上的挑衅,企图在众人面前奚落对方的伎俩,对早就习惯侍从官之间争宠的科林来说,杀伤力几乎是零。
[请问,你为我多值了几轮班呢?]
[至少三轮。]
[我也帮你值了一轮啊。]另外一个侍从官调侃地插了一句。
[感激不尽。]
[说这么一句就算数吗?你也太轻松了。]
[不,我还打算用实际行动报答各位。帮你们把值班补回来怎么样?从凯开始。你说至少三轮,那么轮到你当值时,我替你。你要我替三轮,还是四轮?五轮也无所谓。]
凯一下滞住了。
见鬼,他才不要科林替他值班。
侍从官可以和王子殿下接近的唯一机会,就是值班啊!
在王子殿下近身处履行自己的职责,把殿下伺候得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