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脚步虚浮地走出酒吧。
外面正在下雨,寒夜里凛冽的空气混杂着雨点,侵袭着他脆弱的肺部和肠胃。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想着去哪儿吃点东西、避会儿雨了,满脑子都是赶紧回到家里喝杯热水,躺在温暖的床上挺尸。幸好地铁站就在不远处,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晃晃悠悠地赶上了末班地铁。
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地铁,走出地铁站的那一刻,s大校门口的大钟刚好敲响十二下。
也许是身体的虚弱会让人的心灵也变得加倍脆弱,此刻程汶觉得自己像童话中的灰姑娘一样,失去了一切华丽虚浮的外表,只剩下一具麻木而褴褛的躯壳。
他深深打了个哈欠,双手捂着腹部、弓腰驼背地在人行道上冒雨行走着,努力忽略掉胃部传来的阵阵抽搐。
耳边传来一声刹车,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程汶?”
他吸了口气,勉强抬头看去。前方的路边停着一辆银灰色轿车,陆江燃从驾驶座探出头来,惊讶地回头看着他:“你怎么了”
他本想摇头说自己没事,可看到陆江燃脸上关切的神情时,却忽然像是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再也坚强不下去了。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地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模糊不清地嘟哝着:“喝多了,没吃饭……胃病犯了。”
陆江燃立刻打了双跳,下车来扶他:“要紧吗?上车,送你去医院。”
“不用,老毛病了。”
“我就说你这样迟早出事。”陆江燃半扶半抱地架起程汶,艰难地往车上挪动,“看你瘦,怎么这么沉。”
程汶勾勾嘴角,把全身的分量都压在身边这副并不宽阔却足够可靠的肩膀上。就十来步路,应是给他走得东倒西歪,像是在跳双人探戈似的。
“动动脚,走直了别撒娇。”
话虽说得不客气,可手底下还是轻柔而有力地将半醉的人小心塞进车后座。
程汶舒服地靠着真皮座椅、伸展开两条长腿,不自觉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咕。”
身边也有什么东西叫了一声。
他疑心自己幻听,随便伸手一摸,摸了一手湿软,顿时吓得连酒也醒了大半:“什----什么东西!”
窗外大雨滂沱,陆江燃集中精神开车,车速并不慢。听到后座传来的抱怨,他微微移动视线看了看后视镜,简短地吐出一个字:“狗。”
“狗?”程汶猛地侧头,果然那高级的真皮座椅上,趴着一团乱糟糟、湿哒哒的黄毛小土狗,正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在学校门口过马路时候,它突然从绿化带里冲过来。我感觉没撞上,但它非跟着我上车……还是送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安心。”陆江燃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程汶被大雨淋湿的头发,将车内空调又打高了几度, “先送你去医院,再送它。”
“我不去医院,在小区门口药店停一下就行,真的。”程汶放软了语气,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哥,求你了。我好累。”
他不知道,这一声“哥”让陆江燃的心漏跳了半拍,连带转弯时候车速也差点没有压下来。平日里程汶看起来阳光开朗、高大帅气,谁能想到他喝醉酒的样子却异常乖顺可爱----好像一只表面张牙舞爪的大型犬,看到熟人之后就不自觉地摇起尾巴乖乖撒娇。
陆江燃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清了清嗓子装作漫不经心地答道:“那就直接回家吧,我那里有药。”
“好。”程汶不知道对方心里百转千回的旖旎念头,自顾自和身边那只小土狗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