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上却算的一笔糊涂账。眼睛只知跟着皇上转圈儿,满肚子笼络的手段也使不出。
她不提宓贵人还好,提了宓贵人,安选侍眼睛虽清明了许多,但也添了一丝无助。她慌乱了一会儿,勉力冷静下来,摸着肚子想,宝宝,你一定要好好的。
晶晶以为是提及滑胎的事让主子不安了,连忙补救:“主子也别太……”
话没说完,贞贵嫔叫来照顾龙胎的芳嬷嬷进来道:“安主子,皇上来了,快些准备迎驾罢。”
那芳嬷嬷自知不是安选侍的人,便留了她们主仆二人在内间说贴心话,自己守在外面。后来听守门的小贵子急匆匆跑来报信,她才连忙推门叫安选侍准备准备。
“主子!”晶晶见主子的眼中霎时光芒璀璨,心里一喜,劝了这么久,到底不如皇上实打实的来一回。幸而皇上还肯看顾龙胎。
等妆扮妥当,就听见外间一声通传:“圣上驾到——”端的是中气十足。
安选侍喜的又抚了抚鬓发是否妥当,这才提裙前去迎驾,恰此时,那声音带了些许疑惑,通传时也弱了许多:“薛婕妤到……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奴才给薛婕妤请安,薛婕妤吉祥。”
安选侍提裙的手一抖,那鸟衔兰团花纹的马面裙也跟着一颤,继而裙摆无力低垂,直落到尘埃灰堆的地面上方肯罢休。
她蹲了蹲身,声音有些木然:“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妾身给薛婕妤请安。”
“免礼。”皇上淡淡的声音传来。
她心中一恸,低下头去。竟连虚扶都不肯扶么。
“安选侍快坐下吧,”碧桃轻快地声音传来,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话里不见关怀之意,反而显得真实,“站久了可会难受?”
在家里她本是最小的那个,不曾和孕妇相处过。
在穿来之前,据说舅妈又怀上了一个,舅舅中年得子很是自得,但还没等舅妈显怀她就被扔到了这里来,她的小表弟也因此无缘得见。
“多谢薛婕妤关心,”安选侍稍稍恢复了常态,无论如何,皇上总是来看她的,她不能表现的太漠然,“晶晶,去煮茶来。”
碧桃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当着男人的面和他别的小老婆相处的,反正她是觉得别扭。起初她只是把她当孕妇来看,也没多大感觉。待宫人退到一边,这份尴尬便显露出来了。
皇帝,那绝不是个会费心费力找话题的人。安选侍,看着有点木木的,好像也不会干这事。难道要交给她来活跃气氛?
呜呜,早知道说什么也不答应狗皇帝过来了。
还美其名曰近距离观察孕妇的生活,以后她也好有个参照。哼,要是平时他二人也是这样相处的,她算是知道皇帝为什么拉她过来了。
皇帝坐在上首纹丝不动,沉稳如山,半分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她坐在一侧,有点小窘地看看皇帝,又看看下手坐着的安选侍,勉强开口道:“安选侍今日穿的这条裙子瞧着不错,可是时新样式?”
这话简直就像“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没半点儿水准。皇帝听了想笑,真是难为她了,怪不得平日尽喜欢待在阁子里不出来,原来是知道自己不会说话。
也就自己肯惯着她,她才什么都敢说给他听。
这样想着,他又有点得意。就像是开宝箱一样,翻山越岭挖地千尺之后,总会有惊喜可得。她身上的惊喜,可都是他慢慢挖掘出来的。
“确是的,妾身挑了许久也不过这一件合意的,没成想还能得了婕妤青眼。”安选侍的笑容有点僵,话说的却还算恭谦。
端茶来的晶晶听了,松了口气,主子总算没失了礼数规矩。
她将三盏白釉褐彩云气纹茶杯一一奉予各主子,及至近碧桃身边时被碧桃侧身掩住口鼻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连忙捧着盏子直直地跪在地上,不解地问:“可是奴婢冲撞了婕妤?”
“怎么了?”皇帝也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愣,关心道。
“不知道,”碧桃扯一方角绣桃花瓣的绢帕掩住了,只觉得一股子难以忍受的气味冲到鼻子里,直顶到脑门上,害她险些都要闭过气去。让她着实不敢用力呼吸。深怕被那气儿又熏着了。
樱桃小口微张,声音也低的有些听不清,她见皇帝挑眉,便连忙摇了摇头,歪着脑袋,也是一副困惑的样子,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皇帝见她的迷糊样儿,颇想扶额。他眯了细长的凤眼,看向晶晶:“你先退下。”
晶晶被那骤然犀利的眼神看的一哆嗦,不敢多分辨,忙急急的退远了。
她也有些疑惑,难道这薛婕妤是来找茬的?近来她可是听多了这薛婕妤的传闻。
安选侍见此也大敢不安,她连忙请罪道:“可是晶晶如何冲撞了薛婕妤?还请婕妤说来,让妾身给您一个交代。”
一般宫女太监的冲撞,除了本身实体冲撞之外,出虚恭等事也是冲撞的一种,且是极为要命,惹人嫌恶的。
安选侍因脑中即刻想到了这个,方匆匆请罪,深怕薛婕妤怪罪下来,她如今这唯一的心腹又要折了。
那腹中胎儿,岂非更难保全?
倒也奇怪,待晶晶退得远了,碧桃发现那味道果真散了。那味道并不是恶臭,只是很冲鼻,再回想时又想不起个究竟来。凭她多次的经验,倒有些像“警觉”起作用时的状态。
但常理来说,在自己的宫里让自己的宫女给她在茶水里下毒,这事儿但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