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那样的尖锐,痛得就快要窒息。
一只脚刚一跨过门槛,陡然间像失了魂魄,再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我不知是怎样回的卧房,霁雪焦急迎出来的那一刻,我终于支撑不住,眼里一黑,坠入无尽深渊。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多久,荆远近在身畔,笑吟吟地看着我。
“师傅,您来了。”
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他急急按回绣枕,“别动,你的身子向来虚弱,如今怀了身孕,更要当心才是,以后没师傅的命令,不许离开这只枕头!”
我呆了呆,像是没有听清,“您说什么?谁怀了身孕?”
荆远一把执起我的手,“傻丫头,已经一个半月了,你体寒,脉象不显,是以先前没有诊出来‘‘‘‘‘‘”
后面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清了,一只手不自觉地摸到腹部,这里已经有一个宝宝了么?为什么我丝毫不觉得欣喜,反而越觉得悲伤?
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这算什么,上天的施舍?与其这样,我宁愿不要他!
忽地伸手猛捶小腹,泪流纵横,“生下他又有何用?亲眼见他的娘亲有多么狼狈,他的爹爹有多么无情吗?”
霁雪恰在此时端着一碗药走进门来,见我如此不顾一切,吓得失手打碎瓷碗,猛地扑身过来,“小姐,快住手,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荆远亦俯身过来按我的手,口中急道,“胡闹,还不住手,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你这样会要了你自己的命的!”
我被他们死死扣住一双手臂,再也动弹不得,心下凄然,倏地失去全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所有一般,又恍如从三九伏天坠入数九隆冬,通体冰凉,一应悲伤,绝望都似在胸口凝结成了冰,彻骨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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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如飞鸟倦知还(3)
什么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什么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此生永不负你;什么不离不弃,矢志不渝‘‘‘‘‘‘结果,结果,他到底还是负了我,先前的种种,全部都是假的,假的!
泪水湿透了枕巾被褥,那一夜,我的眼泪流了个痛快,就那样睁着眼睛自无尽的黑暗直到东方露出微白,终于干涸得刺痛,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我不明白那个雨夜于他代表着什么,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犹在耳畔,字字清晰,刻骨铭心。然而那夜之后,一切都仿佛变了样,他的情深意重,他的海誓山盟,终于在魏如萱的那个巴掌下统统幻灭,荡然无存。以前的他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受人欺辱,可是事到如今,由不得我不信,为什么?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谁来告诉我为什么?
“小姐,再怎么伤心也不能这样不吃不喝啊,您腹中的骨r该怎么办?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他想想啊,我求求您了‘‘‘‘‘‘”
霁雪跪在床边一声声地哀求,我却置若罔闻,睁着眼睛呆呆望向账顶,一动不动,任她哭得悲切,声声催人泪下。良久,蓦地张口,“我有身孕的事,从今日起,除了你我跟师傅,再不许有第四个人知道,若再有人知道,我便带着孩子离开你们,有多远走多远,听到了吗?”
霁雪闻言一震,含泪怔住,再也说不出一字一句来。我却侧头冲她凄然一笑,“霁雪,从今往后,就只剩下我们相依为命了。”
“小姐‘‘‘‘‘‘”霁雪将脸埋进我的掌心,泣不成声。
“别哭,在肚子还未显形以前,我会悄悄带着你们离开这里,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静静地生活,你说好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您若走了,王爷该怎么办?他是那样的爱着您,没有了小姐,他会生不如死的!”
“生不如死么?”我闭上眼睛,笑得森凉凄楚,一滴泪悄然滑落眼角,瞬间融入绣枕,倏忽消失不见,“我已经生不如死了。”
时值盛夏,天气酷热难当,我本就体质偏寒,到了这个时节,不能吃生冷食物降暑,兼之有了身孕,便日日觉得不适,性子也有些焦躁,朝堂之上屡屡与漓天澈顶嘴,每次都如赌气一般,像要他说些做些什么一样。他却偏偏不肯与我计较,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总是对我谦让有加,我无奈,每每与他顶上两句也只得作罢。
一场大殡过后,王府越发冷清起来,我每日早出晚归,就算有一天没有早朝,我也会去勤政殿待至深夜方回王府。我的反常,从一开始便被一些人看在眼里,先是漓天澈,后是漓天烬。
这日退朝,转身刚要离开,却被漓天澈温声叫住,待得所有人都走出大殿,他才关切地问,“清儿,最近你是怎么了?在王府过得不好么?你跟二弟‘‘‘‘‘‘”
我背对向他,漠然道,“没事,我很好,殿下无需担心,若无其他事,清儿告退。”
“对不起‘‘‘‘‘‘”
脚步顿止,他在背后迟疑地道,“若非那晚我唐突了你被二弟看见,你们也不会弄至如斯境地,若有机会,我会跟二弟解释清楚,不会再令你为难。”
我苦笑一声,“多谢殿下好意,清儿家事,无需您太过费心,清儿自己定会处理妥当,清儿告退。”
头也不回踏出大殿,没走出多远,便见漓天烬负手立于汉白玉石阶前,长身玉立,背影孤清,显然是在等我。
恰如飞鸟倦知还(4)
我定了定神,一步一阶,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