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音心头一热,忙站直了,“谢大人,不碍事的。”
上官容钦低头看她,见她始终微垂着眼帘,便退开一步,收回置于她肩头的手,回身道:“各位御史连日辛苦,本官特命灶房准备了汤水,大家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再忙不迟。”
两名内务女官从食盒中拿出炖汤盅来细致的一一摆上御史们的案头,这些御史自本次春巡以来还从未经历这般待遇,又正腹中空空,纷纷拜谢了上官容钦,大口喝将起来,只觉入口香浓无比,肚腹中渐升暖意,驱散了原本的困顿,会来事的几人已将上官容钦团团围住,与他搭上几句闲话,上官容钦始终笑意温和的与他们攀谈,不见一丝不耐。
顾轻音小口喝着汤水,看着案头的卷宗,竟有些出神,直到上官容钦再次走到她身边,低柔道:“顾大人,和我一同出去走走可好?”
她猛的抬起头来,双眼圆睁,汤水还挂在粉色的唇角边上,上官容钦见状一笑,当真令人如沐春风,“走吧。”
月朗星稀,集议厅后有一片庭院,一排修竹,几张石凳,细沙铺就的小径蜿蜒着,通向远处的河滩。
上官容钦和顾轻音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说话,耳边只得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顾轻音走得越来越慢,终是低声道:“谢上官大人。”
上官容钦回过身来,她就站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一身板正的官服,长发束髻,微微低着头,“这句话,顾大人方才已经说过了。”
顾轻音摇摇头,“方才是谢大人赐汤,现下是谢大人前些日子送到府中的礼品。”
上官容钦低叹一声,“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
她仍是低着头,她与他之间分开太久,有些话都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静默而立,淡淡的影子在月下交错。
“上官大人,”她低声道:“大人是否有话要同下官说?”
她的官服较为宽松,低垂着头时,露出一段颈背间姣好的肌肤,其上有一个淡紫的牙印。
上官容钦的目光在其上停留片刻,又飞快的掠过,只淡然问道:“顾大人的伤势可大好了?”
顾轻音点点头,“早已无碍,谢大人关心。”
月色下,她肤色几近苍白,身体包裹在宽大的官服中更显清瘦娇小,看在他眼里,似乎与很久以前那个乌发云鬓的小女孩重叠起来。
上官容钦眸色幽深,看她片刻,抬手将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离开玉屏山庄时,让你受到惊吓,我很抱歉。”嗓音清浅低回。
“不是大人的错,”她抬起头来,小脸映着月光,“那是意外,大人先护着郡主也是应该。”
他望进她清丽的眸中,莫名的疼惜涌上心尖,他上前一步,将她轻拥入怀,“凡事莫要逞强,好好保护自己。”他贴着她的面颊,轻道,很快便又放开。
第185章顾父消息
第185章顾父消息顾轻音只觉一阵幽幽檀香钻入鼻尖,神智空茫,面颊滚烫,耳边话语在心中反复鼓荡,待回过神来,上官容钦已在三步之遥处,唇角含笑,温和看她。
顾轻音不敢细想,又随着上官容钦的步伐向前行去,一路上,上官容钦略提几句朝中局势,她只沉默的听着,自己一个从五品的官职,身在官场,又何时看得清过。
身为女官,她既不像前朝叶从眉那般奋发钻营,步步升迁,又不与本朝诸多女官一般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甚至心甘情愿成为官场玩物,她步入官场后颇为顺遂,心中秉持着公正清廉,于公务之上亦是兢兢业业,但却不好钻营,许是从小出身的关系,她对权力并不敏感,升迁与否也从不放在心上,对朝廷中事亦不甚关心。
上官容钦又问起此次巡查之事,她便有一句答一句,中规中矩,直到两人走出好远,上官容钦才道:“今夜劳烦顾大人相伴说话,时辰不早,这就回吧。”
顾轻音点头,与他始终相隔两三步远,跟在他身后,他周身笼在月色中,显得越发柔和,眼中有些涩然,她用力眨一眨,仍旧追随着他缓缓而行。
有些伤痛,在经历之时尚不觉如何,待有人为你细心包扎伤口,为你盖上锦被,让你好生歇一歇,你才会躲在被中暗自垂泪。
上官容钦和她走回集议厅,在厅门口静静看她,柔声道:“若有难处,可来寻我。”
彼时月光洒落在他肩头,一片皎洁之色。
那一夜军饷登记核对颇有斩获,直到四更天,顾轻音才回到营帐歇下。
第二日醒来,天光大亮,顾轻音匆匆洗漱,待要离开,忽见桌案上放着一张折叠工整的信纸,她有些疑惑,展平细看,脸上瞬间变色,仅廖廖数十字,全是其父顾德明近况。
曰顾德明已失了江陵王信任,被其党羽排挤,又因其长年为江陵王做事,与朝中同僚关系微妙,近期更有人直接向大理寺匿名举报其涉及十数年前一桩旧案,此案牵涉甚广,大理寺向圣上禀明后暂停其朝中职务,听候发落。
顾轻音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自她懂事起,父亲就是府中所有人的天,随着年岁渐长,她虽偶尔会与父亲争执,但她心中对父亲的尊重和敬意却始终如一。
恰逢春巡最后一日,顾轻音强撑着走出营帐,将所有资料整理归档,做好记录,以备回御史台后再仔细核对,整理成卷宗。
冯时远一直与她一处做事,见她脸色苍白,心事重重的模样,道:“顾大人,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