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的强风会这么有名不是没道理的。
下班回家时,还被风吹得整个人摇摇晃晃。
打开信箱,发现一封用手写的,寄给我的信。
这实在太难得了,可以去买张乐透了。
自从网路和手机发达后,我已经几百年没收过手写的信。
等电梯时,看了看寄件人住址——北京。
第一反应便是想到暖暖。
我赶紧离开电梯,走出门,在门口哇哇乱笑一阵、手舞足蹈一番,然后再走进门,来到电梯口。
不这样做的话,待会上楼万一太过兴奋,会被小曹和小何嘲笑。
「回来了。」走进家门,我澹澹地说。
「第叁个宅男终于回来了。」小曹说。
「又是平凡的一天,路上半个正妹也没。」我说。
「醒醒吧,阿宅。」小何说。
我强忍笑意,把信藏好,一步一步走向房间。
在快得内伤前终于进了房间,关上门,身子往后飞上床。
把信拆开,暖暖写了满满两张信纸。
暖暖说她课业很重,睡眠时间变少了,兴许很快就老了。
然后暖暖说了很多日常生活的琐事,也说她变瘦了。
她还说前几天买了些炸奶糕吃,知道我爱吃,可惜吃不着。
于是她将炸奶糕放进纸袋,用信纸包起来,经过七七四十九个小时,再把信纸拿来写信。
「你闻到炸奶糕的香味了吗?」我闻了闻信纸,好像还真的可以闻出一股香味。
但我相信,这香味来自暖暖的心。
看到这里,我才突然发现,暖暖写的是繁体字。
想起在北京教汉字的老师说过,由繁入简易、由简入繁难。
暖暖写这封信时,一定花了很多心血吧。
信件最后,暖暖写下:「北京就快下雪了,啥时候带我去暖暖?」我有些难过,放下信纸,躺了下来。
暖暖,我相信你知道我想带你去,不管多困难。
我相信你知道的。
如果你在水里呼救,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跳下水;然后在灭顶的瞬间,才想起我根本不会游泳。
即使跳水前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起不会游泳,我还是会跳;因为我相信意志,相信它带来的力量。
但当你说想去暖暖,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台湾海峡,那并不是光靠意志就可以横越,起码不是我的意志。
所以我无法答应你。
我躺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回覆暖暖。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打起精神,走到书桌前坐下。
拿出繁简字对照表,把要写的字,一字一字写成简体字。
这可不像e,只要按个编码转换键,不管多少字瞬间就可转换繁简。
于是平常不到半个钟头可以写完的字,现在竟然要花叁个多小时。
我告诉暖暖,前些日子在天冷吃冰棒时很想也让她吃上一根。
但如果我用信纸包住冰棒经过七七四十九个小时,信纸恐怕就毁了。
信件最后,我写下:不管北京的雪下得多大,暖暖是不会下雪的。
我相信暖暖收到信后,一定会说我又耍赖。
但我如果不耍赖,又能如何?
我和暖暖不是推动时代洪流的领导者,只是被时代洪流推着走的平凡人。
在时代洪流中,我和暖暖既不知道目的地,也无法选择方向。
只能努力活着。
新的一年来到,离开北京也已过了半年。
时间流逝的速度远比薪水数字增加的速度快得多。
偶尔会惊觉时间流逝的迅速,便会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奋斗的目标又是什么?
但多数时候还是想起暖暖。
暖暖在做什么?过得好吗?
我经常会看徐驰寄来的相片档,那是一种依恋。
每当看见我和暖暖并肩在夕阳下喝酸奶的背影,总想起「纯粹」这字眼。
下次见到暖暖时,曾有的纯粹是否会变质?
我多么希望能长长久久,跟暖暖并肩坐着,悠闲地欣赏夕阳;但现实生活常是在夕阳下拖着上了一天班的疲惫身子回家。
暖暖,我还保有那份纯粹,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是陪你看夕阳;但即使我死命抱住那份纯粹、拒绝放手,总会有那么一天,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是赚了钱、升了职、买了房。
到那时,左右我心跳速率的,可能是股票的涨与跌;而非暖暖眼神的喜或悲。
暖暖,请给我力量,让我紧紧抱住那份纯粹。
在下次见到你之前。
凉凉。
什刹海结冰了。
我滑冰时堆了个雪人,挺像你的。
就差副眼镜。
你还是不会滑冰吗?来,我教你。
摔了不许哭。
哭了还是得摔。
暖暖在北京。
凉凉。
冰是不等人的。
春天到了,冰融了。
花要开了、草要长了、树要绿了。
暖暖要老一岁了。
而凉凉呢?
暖暖在北京。
凉凉。
热晕了。
酸奶喝了不少。
想起你也爱喝,但喝不着咋办?
我喝酸奶嘴酸,凉凉喝不着,会心酸吗?
想把牛奶给你寄去,你收到后兴许就变酸奶了。
暖暖在北京。
凉凉。
下星期要论文答辩了。
有些紧张。
你瞎说点啥呗。
你一瞎说,我就有精神了。
但别说狗戴了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