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谭书林喜欢的女孩类型完全不同,他喜欢纯东方的,清纯黑发娇小,她却身材高挑,深深的双眼皮,漂亮是漂亮,却有股清冷的味道,不是那种容易亲近的外貌。
海雅用梳子将额发拨到一旁,快到后腰的长发丝丝缕缕挂在肩上,有着不是很明显的波浪弧度,妈妈不喜欢她把头发放下来,觉得小小年纪看上去太成熟太妩媚了,所以平时她都扎马尾。
不知为什么,今天她很想挑战一下曾经束缚自己的尺度,放下长发,换上高跟长筒靴,象牙白风衣里穿的是大人们都不喜欢的短裙。打量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海雅感到阿q似的胜利快感。
五点整,苏炜的电话来了,海雅挎上包,最后看一眼镜子,里面的女孩脸上还写着一种叫“犹豫”的表情,她假装没看到,关门下楼。
苏炜倚在黑色摩托车旁,今天没戴他的棒球帽,左耳的银饰也拿下来了,看上去就像个清清爽爽的大学生,真不敢想象这样的人会是混混头子。
他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时不时低声说点什么,或许只有脸上偶尔掠过的一丝深沉才让人知道他绝不是单纯的学生。
海雅慢慢朝他走过去,像是发觉了她,他回头,明显愣了一瞬,随即勾出一抹笑,冲淡了方才略显凌厉的表情。
过来。
他朝她伸出手,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已经知道意思。
海雅一直走到他身旁,就见他飞快挂了电话,按下关机键。
“你有事要忙?”她问。
苏炜摇头,抬手在她肩头轻揽一下,又低头看看她的裙子,第二次笑了:“今天我会小心驾驶。”
海雅不好意思地跟着笑,居然一时忘了他骑的摩托车,短裙确实不怎么雅观。她斜着坐上后座,苏炜解下宽厚的羊毛围巾,弯腰盖在她膝盖上,其实她裙子里穿的是很厚的打底裤,不怕走光,她知道他是怕摩托车开起来冷风乱窜,她会冷。
“谢谢。”海雅低声道谢。
苏炜表情变得很柔和:“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
海雅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出来,半天只憋出两个字:“……随便。”
虽然从小到大追求者不断,但货真价实的约会她还是头一次,这方面她完全是个菜鸟。
原本她的构思是用自然的态度跟苏炜说:谢谢你帮了我两次忙,今天我来请客。然后带他去狠嘬一顿美食,最后再用非常自然非常平淡的语气告诉他:苏炜,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我很开心,我们很适合做朋友——这样又合理又委婉地放纵一下自己,顺便拒绝他的追求。
可是事到临头她才发觉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子已经有点晕了,仿佛又回到昨夜那个恍如梦境的状态。
……算了,待会儿再找机会说吧。海雅安慰自己。
重型摩托车再一次呼啸,这次却行得格外温柔,冰凉的风软软地扑打在脸上,海雅抓紧苏炜的衣服,满脑子只是想黑道人士一般去哪里吃饭?豪华奢侈的五星级饭店?亲民自由的路边小摊?乌烟瘴气的地下迪吧?
直到苏炜把她带进一家不大不小,很整洁也很温馨的餐厅时,海雅已经对自己贫瘠的想象力无力了。
“这家的杭州菜很地道。”苏炜领她进了一个双人包间,将菜单递给她,“你应当喜欢南方菜吧?”
海雅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笑:“听口音,你是南方人。”
她还以为自己的普通话很标准呢。
海雅点了两个菜,又把菜单还给他。苏炜似乎是常来这家餐厅,对菜单很熟悉,很快又点了几道菜,侍者问:“先生要酒水吗?我们餐厅的红酒很受欢迎。”
海雅一听“酒”字不由警觉,苏炜却摇头:“不要酒,来两杯热玉米汁。”她的心又安稳落回去,今天真委屈了她的心脏,一路起起落落就没停过。
热热的玉米汁很快就端来,海雅小心喝了一口,口感浓郁香甜,暖暖的热气也渐渐缓解她的紧张僵硬。
“你在n大读书?”苏炜习惯性掏烟,不过手伸到一半又放回去,转而端起杯子,抬眼问她。
海雅又开始惊讶:“你、你怎么知道?”
听口音能猜出是南方人也算了,怎么连她还在读书,甚至在哪个大学都知道?
“你一看就是个学生,”他想了想,笑得很温和,“至于在n大,是我猜的,因为你住那附近。”
海雅再一次感觉到这个人与自己确实不处于一个世界,无论是看人的眼光,还是深刻的阅历,他都比自己强太多太多。只是,他身上为什么没有混混们特有的那种戾气和流气呢?
她有点好奇,开口想问一些他的事,可是脑子里突然响起一句名言: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感到好奇的时候,就证明她离陷落不远了。她立即把嘴给闭上,强迫自己杀死一切好奇心。
苏炜并不介意她的沉默,只是态度随和地给她介绍这家餐厅的特色,转而再说说附近街上有什么有趣的店铺。
海雅本来以为他会大谈特谈自己走黑道的光辉事迹,比如几岁就跟着某大哥混,手拿长刀万夫莫当立下汗马功劳之类的,谁知道他一个字也不提,她的注意力反而被他话里有趣的内容转移走,早把紧张忘到天边了。
这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愉快,海雅喝下最后一勺甜汤,满足地呼出一口气,苏炜将自己面前未动的水晶虾饺推到她面前,笑问:“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