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约两日距离的一个小镇上, 商家出事后, 树倒猢狲散, 商清月提前一日便把身边几人的卖身契都给了她们,让她们自寻出路, 珠云是几个丫鬟里年纪最大的,当时说是要回去跟家里人安排的未婚夫成亲。
理应也是在老家才对,怎么会在这里,商清月有些疑惑。
珠云泪眼婆娑的样子已经招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秦洛川见状插言道:“这里人多,去旁边说吧。”
珠云闻言意识到自己好像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有些窘迫的看向商清月道:“我的摊子在那边。”
之前她便看到了跟商清月走在一起的秦洛川,也从两人之间亲密的举动中猜到了他们的关系, 只是秦洛川虽然站姿随意闲适, 刚才跟商清月说话时态度更是温柔,但珠云总觉得, 对方绝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随珠云来到她所说的摊子旁边,秦洛川随意打量了一下, 不大的简易桌子上横着个木架,上面挂满了香囊,桌子上摆放的则是荷包,这便是珠云口中的摊子。
三人在摊子后面站定,珠云才又道:“能够再见到少爷,真是太好了。”
终究是跟在自己身边许多年的丫鬟,看她这副模样,商清月没忍住问道:“你之前不是说父母给你说了亲吗,是那家人不好,还是他们对你不好?”
“她们对我很好,”珠云苦笑道,“只是今年家里遭了变故,我才会出来卖些小东西补贴家用。”
“怎么回事?”商清月问道。
珠云叹了口气,干脆从头说起。
那年她从京城回去后,便跟父母给定的那个人成了亲,只是等洞房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夫君是个不良于行的。
但既然已经行了礼,拜过堂,便也没有反悔的机会。
况且之后的日子,不管是夫君还是公婆,对她都很好,珠云便也定了心思,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只是不料今年年初,她夫君突然生了场大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不说,又卖了田地,最后终于痊愈,只是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就来京郊投奔他夫君家的大伯。
商清月问:“那你们现在是借住在你大伯家?”
“没有了,”珠云道,“我们离开老家的时候,公公刚好拿到今年朝廷发的救济钱,虽然比往年要少一些,但也能置间小房子了。”
秦洛川闻言蹙眉问道:“你公公是先皇时期的伤残兵?”
“嗯,”珠云点头,“二十多年前公公随先皇征战,途中失去了一只手臂。”
秦洛川沉吟了片刻,装作不经意的道:“你说今年发的救济钱比往年要少?”
珠云跟着商清月在商家后宅这么多年,早就变得十分警惕,闻言立马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秦洛川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你确认没弄错吗?”
“肯定不会弄错,”珠云道,“我们村跟隔壁村有好几个伤残兵,大家领到的救济钱都比往年要少一半,衙门说是去年东南几省发生严重水灾,朝廷的钱要先紧着那边。”
珠云说完后,便期待的看着秦洛川,以为他知道一些什么隐秘的事情,哪知秦洛川只笑了笑道;“以前我只听人说,朝廷对曾经跟着先皇以及当今圣上征战的人十分优待,每年都会发十分可观的救济金,没想到居然也减半了。”
珠云总觉得不止如此,只是她不晓得秦洛川的身份,也就不敢多问。
商清月却是十分的了解自家夫君,他既然这么问了,肯定是有问题,便又问珠云现在住的地方。
珠云说了地址后,两人都默默的在心里记下。
然后商清月掏了一块约二两的碎银给到珠云道:“这个你拿去添件好些的衣裳吧。”
珠云见状眼眶又红了,梗咽道:“我现在已经没伺候少爷了,不能要少爷的赏赐。”
商清月想到几年前自己随着商家被流放离京时,珠云跟其他几个丫鬟偷偷的跑来送自己,也是这样红着眼眶,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叹了口气道:“给你就拿着,以后若是有事,就去城南的白鹿楼,跟掌柜的说找我就好。”
珠云接过后抽了抽鼻子道:“好。”
又说了些别的话后,商清月便跟秦洛川一同离开。
两人到家后,先是去看了被撇下的小团子,然后才坐下来讨论珠云的事情。
素雪跟听雨都被遣去做别的了,屋里只夫夫二人,秦洛川这才道:“今年朝廷给伤残兵发救济钱的时候,文书是翰林院李大人起草的,有一回我听他无意中提了一句,说今年给的救济钱比往年少了两成。”
“……珠云说他们那里的伤残兵,都比往年少拿了一半。”商清月怔了怔,接着又问,“夫君当时为什么不告诉珠云?”
秦洛川道:“因为不确定只有她家那里的人少拿到一半,还是别的地方也是这样,若只是她那里的话就还好,要是其他地方也少了,怕她知道后,闹起来会出事。”
商清月想了想,觉得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