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儿说完,门外踱步声停了半饷,取而代之是渐远的沉重步伐。洁儿这才颓坐於地,埋头低声呜咽,自午後便未松过的左掌心捏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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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魏丞相下朝,在大厅里与儿子低声交谈。
大哥问「爹,听说三皇子押解西南途中遇匪劫杀,囚车翻覆落崖,真有此事?」
魏丞相答「消息传得可真快,爹也是早朝才听闻,等等见了洁儿,千万别提起。」
「那我得跟弟弟们说说,免得他们……」大哥刚跨出厅堂门槛,便见洁儿呆立门柱旁,屏气颤声朝他哀问「是……真的吗?他……死了……是吗?」
魏长安赶紧出来安抚女儿「洁儿,只是传闻,还未找着囚车,或许……」
洁儿明白爹只是安抚她,想到玄平凶多吉少,顿时瘫坐於地,止不住盈眶泪水,耳里已听不见两人劝解声。
突然她想起什麽扶墙挣扎起身,拨开两人搀扶,颠颠倒倒往花园走去,两人担忧随她脚步停在栀树下,只见她跪倒於一方杂草间,手指爬抓泥泞湿土,挖出一颗芽枯根烂的霉种子。
『中土的气候养不出红花的品种……养成了也不一定开花结果,有时结果,树便枯死了。这种子你还是留着看,别浪费力气播种。』
檍洁将它紧握抱在胸前哀痛欲绝,失魂喃喃「是檍洁的错……别死……檍洁求你……别死……」
檍洁握着那早夭胚芽,彻夜祈求,窗外晨曦透进,她拖着游魂躯体起身,面光摊手检视掌中残存希望。
然,奇蹟终未到来。
泪,也已冰固心中。
她将种子放入旧盒中收起,漠然走至门口抽闩,正欲拉开时,一股推力将门直往内顶。
「展丰……你……」
展丰差点仰躺门槛而惊醒,胡乱抓住洁儿一脚稳身。睁着朦胧睡眼仰望洁儿道「洁儿,胃好了麽,要不吃点东西?」
洁儿蹲下身扶他立坐问「昨夜你就坐这儿睡?」
「嗯……你看……」展丰拾起身旁白薄布包住的尺长棍状物。洁儿接过手拉开,展丰续说着「想着你若夜半饿了,不用大老远到灶房找吃的……」两人见到那串红粒缀黑点的宵夜都瞠大了眼,展丰盖回布夺走,低头讪笑「唉……忘了夜里蝼蚁不眠,便宜他们了。」才说完,展丰肩背突至暖拥,震松他擎棍手心,改覆上胸前那双早想交缠融贴温护的水玉葱指。
展丰趁洁儿为他换朝服时低声问着「洁儿,今夜还让展丰睡门口吗?」
「你想睡房里……」洁儿问完,展丰猛点头,她为他正了正官帽,一脸漠然「好,洁儿等等收拾搬到书房。」
「洁儿……你……」展丰看着洁儿无视他,果真整理起衣物,他又急於上朝,便撂下一句「算了,当我没说。」便拂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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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早展丰寻了刘总管重问老夫人何时上山礼佛,随从几人,并要府中留守来问。刘总管找来厨娘两小厮,展丰问及洁儿哪日几时出房门呼救,之后所见。
三人面露惧色,最后由厨娘支吾其词,说十五夜半于庭中呼叫,她与两小厮出房查看,见其神色慌乱,衣着布血,跟着回到少爷房,只见白铁链,接着二少夫人跪那狗旁边直说是她害死那狗。想是那狗夜半冲进少爷房攻击少二夫人,夫人这才错手绞死那狗。
展丰冷斥「叶大婶,你说谎。二少夫人哪来铁链绞死白风!」
「少爷,老奴句句实言……那夜府里没有别人……」
「那铁链做何解释?」
叶大婶把头压得更低,却对答如流「少爷离府不过数日,那狗就曾多次发狂咬断绳子乱窜,不得已用铁链拴住。没想到……」
「好,叶大婶,那我再问你,少二夫人回相府后,你可有收拾过这房?」
「有……当时地面血迹斑斑,老奴担心夫人回来责罚,先行清理。」
「除了地面,可有动过其他?」
「没……没有」
展丰问完话,绕到后院,摸了摸那棵平时拴白风的大树,上头旧绳痕犹在,展丰随意叫了个路经的女仆问「绕树的绳子哪去了?」
「不知道,这花园里的东西都是阿义在管。」
「铁链也是?」
「喔……这小奴就更不知……少爷,我赶着给夫人送东西,告退。」
展丰见其仓皇逃离,更觉事有蹊跷,回头蹲下扫触那沟痕,眼神穿过树,正巧落在远方阿义与苑心边整理花草边互使眼色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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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后,齐老夫人命人请展丰过祠堂,一进门,只见齐夫人跪于祖宗牌位前,合十念祷「老爷,齐家祖宗,您们可好?可惦念着丰儿跟颜氏孤儿寡母,连月来丰儿饱受国事家事所苦,为娘心疼,若是有错,颜氏愿代丰儿请祖宗责罚。」
「娘…」展丰等娘亲说完才出声唤她「丰儿来了。」
夫人停下动作默不回应,展丰半跪扶她起身并忏悔道「娘,起来吧,是孩儿不肖,令娘忧虑烦心,娘有什么话,尽管跟丰儿说。」
「娘能有什么话?不过是希望丰儿顺心如意过日子,看你跟洁儿为了苑心闹分房,下人看笑话不打紧,若是传到丞相耳里,娘担心……」
「娘,洁儿愿意跟展丰回来,就绝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