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死一般的宁静,天仙谷失去了白日的绚烂与五光十色,仿若一个垂垂老矣的活死人在做她最后的挣扎。偶尔有些许活物穿行,必定是蛇窟中的那几只畜牲又出来造孽,谷里但凡有的鸟雀、仓鼠,树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无一不被它们祸害干净。
康平帝果然不愧是大泽朝昔日的一等护卫,即便脚下十分不太平,他亦丝毫不为所动,偶尔蹙起的眉头后藏着更加冷静的头脑与行动。凭着记忆中的天仙谷地形,步履稳健如闪电般直捣中心位置。
石固早已是被脚下游动的蛇群搅乱了心境,几次意欲抽剑自卫,但见兄长并未有丝毫的在意,仿佛和平常无二般的镇静沉着,便强压下心中的异样继续如影随形的跟着到了谷内中心位置。
天仙谷四面环山,谷内更是花草树木丛生,若非来过的人想要找到天仙婆婆居住的地方着实需要费些功夫。
但是即便你能够到达石屋的所在地方,想要靠近仍然没那么容易。密密麻麻的荆棘千丝万缕的缠绕在一处,间隙处点缀着娇艳欲滴的蔷薇花丛,明媚的照人眼睛却又让你靠近不得,端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康平帝闻着冬日里淡淡幽幽的花香,弯腰去触那荆棘丛,只是轻轻一碰,浑身如触电般的紧跟着缩起退后两步。
石固慌忙伸手扶住,低声道,“皇上,可是与以往相比有甚不同?”
康平帝右手已是鲜血淋淋,没想到几年的功夫天仙婆婆竟然将此处又换了阵法,用之前的方式根本打不开。不仅无法进阵,脚下的蛇群明显闻到了血腥味开始活跃起来,若是不马上想到破解的方法,只怕要无功而返了。
随着游动的蛇群慢慢聚集过来,石固终于发现皇上手上的伤,急道,“不如皇上即刻出谷,留我在此处守候,待得天明打探到将军与郡主的消息后便前去与兄长会合?”
黑压压的荆棘丛仿若一只大嘴在等着猎物的到来,而“咝咝”的叫声更是搅的人心神不宁,石固已经开始拔剑斩乱蛇群的聚集。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憋闷到无法自由舒畅的呼吸。
忽然间康平帝一个临空跳跃翻到石固的头顶,“借力发功!”
话语乍出,石固已经来不及多想,猛运真气于双手,随即推至康平帝双脚。对方借双力合并之际,倏然一跃已是飞至三丈开外,眨眼间飘入荆棘丛内。
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瞬间,石固眼见得黑暗中皇上消失不见尚未来得及完全回过神来。若是自己力道不够,抑或用力太过,皇上便会掉在荆棘之上或者干脆还没有起跳便被自己所伤。不得不说,适才实在是一个险招。
好在终于成功了,蛇群大概也是经过一个短暂的调整,眼见得越发猛烈的开始围攻过来。没有兄长在一旁壮胆,石固哪里敢恋战,慌忙抽身出去,只能寻个安全的地方先做观察再说。
“不请自来,你好大的胆子!”天仙婆婆刚刚取血归来,意外发现谷内有不速之客,竟是没料到是当今的九五至尊康平帝,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康平帝忽而听到天仙婆婆的呵斥声,心中又惊又喜,老妖婆若是安然无恙,想来那落败方必然是李墨林无异。哼,就凭她一个靠着吸血度日的妖物怎能和自己真龙天子相敌,若是不除了她岂不是大泽朝永难安宁。杀机暗生,李墨林嘴角一抹狠戾浮现,今日就要杀了天仙婆婆,平了天仙谷,带蘅儿返京。
并不分说,抽剑便上,剑锋凌厉大有一出即要取人性命之势。
天仙婆婆哪里拿康平帝放在眼中,想起武功修为在江湖上不过是个尔尔无名小辈罢了,论地位他自是无人能比,但是若论武功只怕还要再修炼个三五年也敌不过自己十招。
只见其手中一条白如雪的长绢犹如灵蛇仿若利剑,看似柔软飘逸,实则内涵杀机,转瞬而至。好似长了眼睛般,竟然将康平帝拦腰困住,任凭其挣了几次却无半点脱身的迹象。
天仙婆婆得意的朗声大笑道,“哼,凭你是谁,无端床我天仙谷就是一个‘死’字,你竟然送死而来,我只好遂了你的心愿。”说着脸上的神色已是决然取命的形态,手中狠命收紧,眼见得对方大限将至。
“我还有话要说,竟然如今落在了婆婆手中,何妨让我说完再死。否则地狱之中黄泉路上奈何桥时又如何咽得下那杯孟婆汤,还望婆婆大慈大悲给晚辈一个机会。”康平帝一改平日里王者的霸气,软下身形求道。只是眼角眉梢隐隐的戾气,只要稍稍注意便能看出其双掌上翻,全不是一副认命等死的形态。
天仙婆婆但觉胜算在握,哪里会将对方放在眼里,便住了手道,“有什么话赶紧说,别耽误了老婆子修炼的时辰。”
康平帝目光微转,不觉计上心头,心道自己冒死闯入天仙谷,本以为会有个结果,谁知到底还是被天仙婆婆打断了。只是这番情形不知李墨林与白蘅现今又是如何模样,思来想去不能白跑一趟,遂违心道,“我与李将军乃是生死之交,如今他被困天仙谷,还望婆婆念及其对大泽有功,饶他一命。他一心一意只对逍遥郡主恩爱有加,婆婆哪怕是取了朕的性命去,若是能够成全他们二人,我亦无话可说。”说的字字见血,声声泣泪,好不感人。
偏这话听到天仙婆婆的耳朵里如针扎般难受,心中对李墨林的仇恨也就更增加了几分。但见其眼珠越瞪越大好似随时要脱出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