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明天早上就拆了。
她闭上眼睛。
过去的一切都不再存在,最后一点点都没有剩下。方璃太阳穴突突地跳,一种窒息的痛楚扼住喉咙。
她又回房间坐了一会,做什么都做不进去,屏了屏呼吸, 再按捺不住, 小跑进院子, 推开院门,出去。
跑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拿伞,她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加快脚步。
现在是晚上十点左右,如果明天早上八点动工,她至少还可以再去那里,再去那里待最后一夜。
方璃说不清自己的感觉。
想抓住什么,却抓不住。
只能看着过去在慢慢远走。
一出门满天风雪,她深一脚浅一角地前行,穿过h大,穿过老东门,穿过梧桐树,穿过停着破破烂烂二八自行车的那条巷子。
然后,她停住了脚步。
不过几公里的距离,这几个月,她刻意地不来这里,回避着这里。没想到一夜一世界,全部变了。
他们住的里院大名是天香里,位于最后一排。前面还有平兴一里、平兴二里。一栋里院非常大,围绕着中间的方形院落,能容纳上百人居住,像一座小城堡。
此刻,那两栋近乎成了废墟,断壁残垣,满地的建筑垃圾,油漆斑驳的红色栏杆异常刺目,断成一截一截。雪团积在上面,更显萧索。
方璃捂住嘴唇,伤感袭来,加快脚步。终于到了天香里,房子还在,但却没有丝毫生气,空无一人。
晾衣绳孤独的从这头系到那头,屋门大开,里头空空荡荡,走廊和院落堆积着一些不要的杂物。破了口的瓷盆、脏兮兮的凳子、塞着旧衣服的蛇皮袋,如同那些岁月,被遗忘在角落。
她揉揉眼睛,抬头望向沉在黑夜里的建筑。
一种难掩的悲凉落寞。
她小跑着上了二楼,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穿过废弃的厨房、淋浴房,最后,停在那扇再熟悉不过的门前。
深深地喘了口气。
门是虚掩的。
手被冻得发木,她推了好几下才推开,克制住内心的无尽感慨和激动,抬眼望去。
房间是空的,月光和雪光浅浅地从窗户投下。
黑暗中依稀能看见一个高大人影,倚靠着墙,微微弓着腰,指间一点微亮的火星,明明灭灭。
听见开门的声响,男人轻掀眼皮,看见来人,也是一滞。
方璃惊愕地僵在原地。她压根不知道周进回来,也从未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缩在口袋里的手用力抠挠着掌心,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往后退了半步,后背倚靠着门。
男人并没有说话,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仿佛没有看见她似的,缓缓地抽着烟。
见他这般冷漠麻木,方璃还是钻心的疼,垂下眼睫,盯着陈旧的水泥地。
走廊里涌进一阵阵阴冷的风,呼啸声剧烈,方璃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心底还是发冷。
好冷好冷。
过了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或许是尴尬,或许是痛苦,或许是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会见到彼此,所以都僵持着。
太冷了。
方璃吸了吸鼻子。
余光里,瞥见那一小截烟头从他指间滚了下来,落进地板,被狠狠碾灭。
“嗒”的一声,打火机亮出微弱的火光。屋内有风,他一手挡在火前,又点燃一根烟。
他这样,方璃进去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尴尬地立在那里。
渐渐,她能感觉到面前男人的暴躁。他狠狠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一地的烟头,而在那暴躁之中,方璃还察觉到一丝痛苦。
剧烈的,难以压抑的,痛苦。
好像不仅是因为她。
他的神色,像是遇到巨大的难题,无法攻克的困难。
方璃看着,微微皱起眉,想到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他是被公司炒了么,还是出了什么事?
明明离了婚,但她知道自己亏欠哥太多太多,所以,她其实一点也不恨他。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关切担忧,男人动作一顿,视线扫来。
果然如小俊所说,她更加憔悴,穿一件近乎淹没她的黑羽绒服,帽沿上一圈绒绒的毛。小脸煞白,眼睛泛红,嘴唇没有一滴血色。
零下十几度,她浑身发抖,瑟缩着肩膀,神色间带有一种令人心碎的病态。
“你来干什么?”再忍不住,嘶哑着喉咙问。
“我…我回来看看。”没想到他会同自己说话,方璃怔住,好半天才回答。
周进盯了她几秒,想起过去某一次,声音透有淡淡讽刺,“这有什么好看的。”
方璃手被冻得发痒,她用力抠挠,垂下脖颈,“…对不起。”
周进背过身,从那扇狭窄的窗户看着漆黑的窗外。
他捏紧手里的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