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都没了。
全没了。
他甚至都没有去听一听孩子的心跳,甚至都没有摸一摸她的肚皮,甚至都不知道是男是女,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这太可笑了。
太他妈可笑了。
“你…你没事吧?”唐可盈愣愣地看着这个蹲着的男人,他咧着嘴,似乎在笑,笑声暗哑破碎,浸在秋风里。
“周进,周进?你还好吧?”
这么多年,内心深处仍是对他念念不忘,唐可盈放好相机,蹲在他身侧,却不知道安慰什么。
周进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两只手用力搓着脑袋,肩膀垮塌,笑容冷鸷。
“周进!”
望着他这样,唐可盈心里抽痛,想到过去,摁住他的肩膀,忍不住劝慰:“那个女人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六年前不就是这样吗?是她的问题,却让你来坐牢,为了名誉,她都不敢站出来为你说一句!现在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跟那样的男人上…”
男人骤然抬眼,赤红眼眸宛如野兽,面色可怖,简直要撕碎她。
唐可盈咽下那几个字,却还是克制不住说:“你清醒一点,她为自己的未来杀了你们的孩子,她多自私!”
“你难受也没有用!”
周进豁然站起,不想再听她说一个字。
“她根本就在利用你!”
“你醒醒吧!”
“周进!!”
周进步伐加快,脑海中回荡着方璃的那些话。
——你不懂,你给的我不想要,你不能明白,你无法理解。
还有唐可盈的话。
——利用,不值得,自私。
他为她付出一切,竭尽所能为她创造最好的生活。可是到最后,她根本就不想要,她冷漠地杀死他们的孩子,想摆脱他,想要离婚,想要自由。
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心寒。
周进走进亮着灯的服务社,买了几罐啤酒。坐在儿童乐园的滑梯底端,一罐接一罐地喝。他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也需要酒精来麻醉那种痛苦失望的滋味。
心痛到麻木,空荡荡的。
几罐酒空了,夜也深了,他站起,眯着眼望着一扇扇窗户透出的暖光。
或许有一句话是对的。
他想,她确实不值得。
*
方璃迷迷糊糊地要睡去时,听见客厅方向传来的关门声。沉重的“砰”一声,吵醒了她。
她揉揉眼睛,掀开一点棉被下床,打算到外面迎接他。刚打开台灯,卧室门便开了,卷进一股冷风。
“哥…”
刚开了个口,便察觉到他的不同,怔了几秒,“你怎么了,药呢?”
她懵懵地揉了揉头发,迟疑地问。
周进并没有回答,从头至尾将她打量一遍,目光阴冷且陌生。最后,视线停留在她的腹部,平坦纤瘦的腹部。
方璃后脖颈冒起一点寒意,“怎么了?”
周进不语,缓缓逼近,高大的身影挡住房间里所有光,淡淡的酒意喷洒在她的脸颊。
“你、你又喝酒了?”
语音刚落,脖颈被他的右手猛地钳住,她整个人被逼退几步,瞳孔骤然放大,身体发抖,后背紧贴化妆台,坚硬的木头硌得她腰背生痛。
“你干什么…”
她惊慌抬起头,迎视他漆黑的眼睛,没有一点光,布满血丝,沉痛锋利,似一把薄薄的刃。
“为什么。”男人哑着喉咙说,声音缓慢,发颤,刻骨的恨意,“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什么…”
“原来…我们有过孩子啊。”他说出来,自己还是觉得可笑,笑得胸腔震动。
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方璃咬着唇,呼吸发窒——他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他就是知道了,眼睛里升起浓雾,眼泪扑漱扑漱落下。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用力摇摇头,几次开口,望着他的目光,还是把唇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暴怒,斥道。
方璃一时无话,肩膀发抖。
周进望着她,眼神一点点冷却。
房间里鸦雀无声,台灯的微光愈发黯然。
“璃璃。”
许久,左手轻柔地拨开她的长发,周进苦涩道:“你不应该这样对我。”
他摇摇头,右手两指骤然收紧,看着她惊惧的眼神,他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又缓缓放开。皮肤留下极浅的红痕,女人脖颈纤细柔婉,一掰便断。他理智尚存,只是一想到那个无辜的孩子…仍是太恨。
“不应该这样对我啊…”
低低哑哑的声音,沉郁悲凉。
方璃浑身颤抖,倚在化妆台上,垂着头,嗫嚅道:“对不起。”
这几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