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赖道:“我已经死了!”
傅云英居高临下,语气平静,“楚王,小爷等着呢。”
楚王心惊胆战,抖了几下,抱住她的腿,“我不管,我都死了!我要是被人发现了,宝儿的皇位就保不住了!你敢出卖我,我就告诉宝儿你是个漂亮小娘子!让宝儿娶你!你就没法和你那个霍将军双宿双栖啦!”
傅云英眼皮直跳。
楚王看不到她的表情,继续撒泼:“我死了!我死了!我不认识你,你快放开我!”
他一开始想用自己的死刺激儿子,当看到儿子以为自己重病天天守在病床前的时候,他觉得蛮好玩,宝儿真是孝顺啊,瞧瞧,眼睛都哭肿了,这下子知道老爹有多重要了吧?谁叫你天天往外跑,都不晓得多陪陪老爹。
等他真的按照计划“死”在儿子跟前了,听着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楚王心里酸酸的,差点忍不住起来安慰儿子。
后来他狠下心,决定好好磨炼儿子,不然等到了京师,儿子傻乎乎的,怎么和那群老狐狸周旋呢?
这一磨炼,时间拖得越长,楚王越不敢和儿子相认,儿子心性单纯,也固执,要是知道最为敬爱的老爹骗了他,一怒之下,很可能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还是拖着吧……
越拖越久,越拖越不敢说出真相,楚王现在只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以得道高人的身份出现在儿子身边,骗儿子说自己被张道长救活了。
说不定儿子就信了!
反正现在不能去见宝儿,宝儿生起气来很难哄的……
楚王抱着傅云英的腿,哼哼唧唧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傅大人,傅姑娘,傅姑奶奶,你帮我一回,我记得你的人情……”
没想到堂堂楚王,脸皮竟然如此之厚。不讲道理的时候,竟然和市井泼皮一样。
傅云英忍了又忍,撕开楚王紧紧扒在官袍上的手,拉他起来,推着他进了正堂。
楚王两手张开,两腿踩在门槛上,堵住房门,还想抵抗。
奈何年纪大了,身娇肉贵,比不得傅云英年轻矫健。
一个往里推。
一个死死扒着门不放。
“爹!”
僵持中,一声饱含惊喜、孺慕的叫声响起,像是要哭了似的,尾音发颤。
楚王愣住了。
朱和昶从正堂跑了过来,眼里闪烁着泪光,直往楚王身上扑,“爹!”
楚王叹口气,一瞬间,身上的吊儿郎当之气消失得干干净净。
“爹!”
朱和昶又叫了一声,怕人听见,声音很低,像是从他心底里喊出来似的。
一如他刚开始学会叫爹爹时,圆乎乎的小胖子,望着眼前锦衣华服的父亲,那一声声天真无邪的呼唤。
他并不生气,一点都不,只要老爹还活着,他是不是故意做戏,他瞒着自己……什么都可以原谅,只要他还活着。
楚王鼻尖发酸,搂着儿子,温声细语安抚他。
傅云英站在门外守着,等里面说话的声音停下来了,才走进去。
楚王和朱和昶坐在地上铺的竹席上说话,旁边几上刚刚斟的茶已经冷了。
“我离了武昌府后,一直跟着张道长学炼丹。”楚王道。
他坐姿端正,一身道袍,光看样子确实很像道人。
出乎傅云英和楚王的意料,朱和昶脸色如常,神情自然是欢喜的,但并没有要求楚王和他一道进京。
“爹,你不是想到处走走,想去哪里去哪里吗?”
他微笑着道,“以后没人能拦着您了。”
楚王有些诧异,本以为儿子会暴跳如雷,很难哄好,没想到儿子一点都不生气。不仅不生气,现在还如此通情达理!
高兴之余,又有些落寞,儿子这是不要他这个老爹啦?
一旁的傅云英将楚王那乍惊乍喜、似悲伤似惆怅的神情尽收眼底。
这都是您自己作的。
她暗暗想。
朱和昶不懂老爹在想什么,看一眼傅云英,道:“爹,我现在是皇帝,我晓得自己要承担的责任是什么。知道您活着,我真高兴,您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罢,什么时候您玩累了,想我了,记得回京师来看我。我册封您做道长,给您在京师附近建一座道观,这样,您随时都能进宫见我。”
他都想好了,老爹爱自由,那就给老爹自由。
他会努力去学习做一个好皇帝。
楚王眼眶发热,拍拍儿子的肩膀。
刺激儿子还是有成效的,他的宝儿长大了。
……
带上张道长一行人,队伍继续朝北走。
朱和昶派吉祥把傅云英叫上自己乘坐的马车。
他的马车非常宽敞,和一间房子差不多大,太监宫女们跪在地上煮茶伺候,旁边小漆几上摆满精致果点。
楚王这会儿坐在角落里闭目沉思,他是朱和昶请来讲道的“归鹤道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