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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君泽回到自己的住处,甩了弓箭,掀开茶壶盖子,直接端起整个茶壶往嘴里倒凉茶。
潘远兴从外面跑进来,神色慌张,“你把傅云给伤了?”
“傅云是谁?”
阮君泽抹了下嘴巴,问。
潘远兴急得团团转,“我的小爷呀!傅云是二爷的人,你伤谁不好,为什么朝傅云放冷箭?”
他说得很急,阮君泽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他说了什么,一挥手,道:“我伤的分明是崔南轩,当时旁边好像是有个人……算他倒霉,我本来是冲着崔南轩去的,他忽然杵在路当中,箭放出去又收不回来!最后不是还是伤了崔南轩么!没伤及无辜。”
潘远兴哭丧着脸,“小爷,不管傅云有没有伤着,你也不该朝他放箭。我听李昌说,他和二爷……”
他眨了眨眼睛。
阮君泽一脸莫名其妙,“他和二爷怎么了?”
潘远兴一跺脚,走到阮君泽身边,附耳低语几句。
阮君泽瞪大眼睛,脸色一时青一时白,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那……这……我也不知道二哥喜欢这样的啊!”
霍明锦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刚才却险些伤了救命恩人的意中人……
阮君泽擦把汗,“算了,我亲自去给二哥赔礼,这事是我莽撞了。”
霍明锦在号房和幕僚商议事情,外面层层把守,气氛严肃。
阮君泽在外面等了很久,听到里面响起脚步声,李昌拉开门,让他进去。
霍明锦大马金刀地坐在堂前太师椅上,低头擦拭佩刀,眉眼沉静。
周围侍立的缇骑屏息凝神,不敢少动。
京师人心浮动,二爷却一直平静淡然,仿佛这些风波并不是他掀起来的,他只是一个看客。
阮君泽上前,说了上午的事,“您交代过的,这些天试探王阁老和翰林院的态度,我都照办了。”
霍明锦唔一声。
阮君泽咽了口口水,接着道:“今天在千步廊那边,我想作弄崔南轩,不巧傅云从那里路过,差点伤了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霍明锦脸色变了。
“不过还好崔南轩帮他挡了一下,那些箭头没伤着他!”阮君泽冷汗涔涔,飞快道。
房里安静下来。
缇骑们也感觉到事情不对,面面相觑。
霍明锦放下佩刀,走到阮君泽面前,脸色阴沉,一字字问:“你拿弓箭对着她?”
阮君泽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霍明锦抬起手,神色淡漠而冰冷,“啪”的一声,一巴掌直接将阮君泽打翻在地。
缇骑们张大嘴巴。二爷即使暴怒,也不会打人,部下犯了错,他都是按规矩让他们自己去领罚。他很少出手,因为一出手,激怒他的人转眼就会身首异处。
这还是二爷头一次当着部下的面打自己人。
那一巴掌力道太大,阮君泽满口铁腥味,一张嘴,满口都是血,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霍明锦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出去。
☆、肉麻
下衙了, 傅云英和傅云章出了宫门。
慢慢拐出长街, 里巷的路凹凸不平不大好走, 车轮时不时轧过坑洼,马车轻轻晃荡, 傅云英靠在车壁上, 揉了揉眉心。
傅云章合上刚翻开几页的书,看她一眼,“是不是累着了?”
她脸色不大好, 平时清亮有神的眼眸这会儿灰蒙蒙的。
傅云英摇了摇头,有气无力。
傅云章眉头皱了起来, 放下书,抬手在她额前探了探, 有些发热。
一到夏天她就爱发热,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也许得给张道长写封信。
外面车把式长吁一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窗旁响起乔嘉低语的声音:“公子,锦衣卫把咱们拦下来了。”
傅云章扶傅云英坐稳,掀开车帘。
路上空荡荡的,没有行人, 对面十几匹马, 马上之人皆穿对襟罩甲, 戴万字巾,腰悬锦衣卫牙牌。
十几骑簇拥着当中一辆黑漆平顶马车。
听到由远及近的车轮声,车帘从里面掀开,一人跃下马车, 径自朝傅云英他们走过来,大红纻丝彩织云肩五彩云纹飞鱼服,束鸾带,一身锋芒毕露的威猛之势。
隔得远,傅云英也能看清他阴沉的脸色。
她想,阮君泽是霍明锦的人,千步廊发生的事肯定传到他耳朵里了。
别人不清楚,霍明锦却知道崔南轩是她上辈子的丈夫。
他连她女扮男装混迹官场都不在意,肯定不会计较这个……可感情上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豁达大度。
“二哥,你先回去,我稍后回。”
她要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