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烟谷正殿外涧潭边,龙淮坐在一块大石上,斜着眼瞅着哆哆嗦嗦的亮亮。
龙淮额头的青筋乱蹦,看着亮亮那已经吓变形的脸,尾巴耷拉着浑身乱抖。这只死鼯鼠,车轱辘话来回说,说来说去也没一句重点。答非所问语无伦次,龙淮真想揪着他的尾巴把他扔潭里去。
“我问你当时她的伤情,哪个让你讲自己的身世了?”龙淮抚了抚额头,真受不了。
“啊?伤伤伤情情啊,好多血啊,全是血啊!”亮亮脸霎白的,心里已经叫了一万次救命了,谁来救救他呀,真的快扛不住了。
昨天傍晚他明明好好的跟无忆在房间里说话,哪知突然眼一人就顺着窗户出去了。要不是他反应灵敏,及时显了真身滑了一段,非得拍在一棵大槐树上成了鼠饼不可。等他再想回去的时候,就被外头的人给拦住了。这里人生地不熟,他又找不着带他来的白奇山,当时可谓是六神无主。
后来玉叶过来把他领到一间小房里稀里胡涂的睡了一晚,哪知一早便让这个龙淮大人拎出来问话。亲娘啊,那龙淮大人长的面若桃李,但那表情实在太可怕了!而且他张嘴闭嘴问的都是三百年前无忆受伤的旧事,这要亮亮如何交待?
无忆是幻猫,与一般的猫妖不同。这个秘密只有他清楚,而且更清楚如果让人知晓会给无忆带来什么样的恶果。要他细述无忆当时的伤情,他怎么能说?
但现在显然耍枪已经快扛不住了,不管是谁,随便来一个救救他吧,他真的快顶不住了!
龙淮阴森森的偏了头瞅着他:“你这只死老鼠,你以为白奇山罩的住你么?”
亮亮身如筛糠,强吞了一口口水挤出笑容说:“小小小的是飞飞鼠,呵呵呵。”
龙淮忍无可忍,慢慢把手从袖笼里抽出来,活动着手腕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
正说着,忽然眼一睨,见山道上飞奔下来两个人影,正是白奇山与金枝。金枝走到龙淮身边微福了一福,既而瞅了一眼亮亮说:“景大人吩咐了,这两天你便留在这里吧。”
亮亮涕泪横流,点头哈腰的应下之后便连滚带爬的往白奇山身边去。白奇山伸手将他捞起来,躬身笑着向龙淮说:“大人,小老儿与他交待几句便去了。”
龙淮抚着额头摆摆手,眼睨着待白奇山带着亮亮又折返回殿内,这才慢慢开口:“昨晚上给安无忆吃归元丹露,现下好多了吧?”
金枝点头应着:“是,安无忆昨天妖力溃乱,景大人把她带到八悬阁去了。这两日怕也难聚人形。”
龙淮点点头,盘坐在大石上对着潭水发呆。得知喑落将白奇山和亮亮召来景华峰,龙淮便有心从亮亮嘴里套些往事。
哪里知道,亮亮这厮七绕八绕,关键问题皆是避而不答。问到最后还是与无忆之前所说一般无二,一点有用的都没问着。
不过从另一方面看,问不出来也好,至少亮亮不若外表那般靠不住。之前觉得白奇山是老眼昏,看上一个不中用的东西。不过现在倒是瞧明白了,他还真是没挑错!
白锦院在云顶国所承担的职能,是探信窃密传报等等事务,从这点来看亮亮也算天赋不赖了。
安无忆能与他共处三百载,他若是个大嘴漏风的家伙,他们两人也难以平安渡过这么多年。
只是套不出当时的伤情,便难知是何等的手法。此事不了,终究是心病。
关于这点,他知道喑落更为百倍的迫急想得知。找不到的时候,是焦躁是疯狂是痛溃。找到了呢?此时这份心境,龙淮竟觉得不敢触探更不敢去细想。
喑落拿归元丹露给安无忆吃,就是不想她天天拼死拼活的逼迫自己。于她本不是什么好事,于喑落更是看着难受。现在无忆妖力全逼行自愈,正好可以消停几日。
龙淮一向与喑落关系亲近,他在这里行走出入一如在自己的地盘上一般。金枝瞅他出神的样子,便也不打扰,索性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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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带出一片金,为起伏连绵的群山罩上光云雾影。鸟儿在枝头跳簇婉转啼鸣,初露的清晨处处都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霄云兽所拉的巨大车驾里,喑落与龙淮相对而坐,无忆仍旧是小猫的模样,老老实实的蹲在喑落的身边。而龙淮边上,则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是龙淮这次招收的新人,姓舒名云端,十分的清瘦。五官秀美,肤色微微的苍白。着一身青色的衣衫,微垂了双目,神情安宁而敛和。他是今天早上龙淮着人从雷苍宫唤来,与他们一道往上阳城锦阁书院去的。
这几天无忆实在是过的百无聊赖,头两天亮亮陪了她两日,耍宝打混的卖弄了一下自己新创的滑翔技巧,也算是替她打发了一下时间。后来白奇山过来把亮亮接走了,霎时让她无所事事起来。伤口的确痊愈的极快,就算是一些极深的创伤也在以飞速愈合。
虽然奔跑跳跃的时候仍会感觉到一些疼痛,但这疼痛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减轻几分。只是凝气不住,让她的身体始终保持小猫的形态,连妖兽的体态都没有。
以前她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闲在发呆的情况发生的,不管是练体还是练气,她总是会抓紧一切时间增强自己的力量。但现在除了等待那什么归元丹露耗尽就什么都不能做,每天只能遛遛跶跶的窜房上树,看着金枝玉叶和山中诸人忙碌。
龙淮这两天一直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