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在翻修,唐漾迷了路,她饶很远一圈出了大厅,霎时冻得身体一紧,“阿嚏”一声。
唐漾给宋璟打电话,宋璟没接,唐漾坐大巴去他学校。
大巴里有股沉闷的汽油味,唐漾信了天气预报,穿得很少,她想开窗透气,雨夹雪打到她脸颊上。
一个小时吐了五次,她到了宋璟校门口,还没下车,便看到宋璟和一个女孩子并肩走出校门。宋璟双手插兜,面色很淡,那女孩子微低着头。
唐漾坐在大巴第一排,就这样,怔楞楞地望着宋璟和那个女孩子停在车前,望着那女孩子把手挽在宋璟胳膊上,宋璟没推开,唐漾胃里翻江倒海,眼里是越飘越大的雪。
绿灯还没亮,雪花落在那女孩子的帽檐上,唐漾就是呆呆地望着宋璟面上没什么表情,身体却是微微偏转,温和地替那女孩子掸掉了帽檐的雪。
宋璟看到大巴,动作停住,视线探向里面。
唐漾倏地把头埋到腿上,眼泪在膝盖处润湿小小的一块。
十分钟后,粗犷的司机大叔问唐漾:“我马上又要去机场,小姑娘你不下车?”
唐漾满脸泪痕地抬头,摇头,又点头。
“机场,去,去机场。”她出奇难过。
唐漾当天就回了学校,宋璟还是没给她发消息。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唐漾陷入了自我怀疑。是她不够漂亮?还是成绩不够好?
室友玩笑般开导她:“男人面上再光风霁月,其实都喜欢两种,”室友指点江山的口吻,“要么骚,要么会撒娇。”
唐漾双手捧脸,眨着眼睛嗲嗲叫:“老公~”
室友抖着鸡皮疙瘩:“得得得,您还是继续女神,以后女王好吧。”室友不禁感叹,白长了一张三千娇宠的爱妃脸。
唐漾和宋璟断联系的第十天,中午。
宋璟发消息问唐漾:“吃饭了吗?”
唐漾回:“吃了。”
宋璟:“我前段时间在忙。”
唐漾:“嗯。”
宋璟又道:“你要……分手吗?”
唐漾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在等解释,还是在等自己的决定,但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宋璟说分手啊。
一瞬间,她觉得可笑,可悲,亦或愤怒。
但提都提了,分就分啊。
唐漾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嗯”字答完,直接拉黑了宋璟。
这段恋爱持续一年,分开总归难过。
蒋时延从台湾回来后,问过唐漾缘由,唐漾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就是掉了眼泪。
她要说什么?说自己被宋璟绿了,还被宋璟甩了,让蒋时延拉着一帮左青龙右白虎的小弟给自己找场子?说她不是因为宋璟,大概是出于失恋本身这件事在哭?就算她和条狗谈恋爱,她被甩了也得哭啊。
还是说临分手那段时间她正在纠结考研还是出国,她淹没在很多学长学姐的光环下,每天焦虑迷茫,唐漾本是个骄傲的人,然后,宋璟轻描淡写掸碎她那时留存不多的骄傲……
分手时,唐漾觉得宋璟会是自己一辈子的隔阂,可如今再见,项目聊完,她情绪好像没有太大波动。
宋璟给她盛了汤,唐漾从包里掏出装有木盒的布袋,推还给他。
“好像欠你一个解释,”宋璟接过东西,想到什么,温声道,“那女孩子是我妹妹,同母异父。那段时间我母亲在重症监护室、离世,然后葬礼,我状态各方面都不对,忘了你会来看我,分手后才反应过来,”宋璟顿了一下,“当时晃眼看到的人影应该是你。”
如果早十年解释,唐漾想,他们的结局大概不会变。
唐漾再回想当初的情形,模糊的记忆里,那女孩子似乎也生了张绝色的脸。
“节哀。”唐漾晚说了十年。
“不必,”宋璟笑,“我和她没什么感情。”
唐漾不知道宋璟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但听他说过他的家庭。
宋璟母亲是个护士,极其貌美,父亲是中学老师,为人朴实厚道。宋璟母亲出轨、酗酒,会家暴他父亲。自他知事起,他母亲隔三差五便会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即便宋璟在家,也不会刻意关门。他父亲是受气的性子,但看到儿子茫然的眼神也会心疼,好几次鼓起勇气和他母亲商量“能不能不要带回家,不要让孩子看见”“孩子还小”……
他母亲喝酒,喝着喝着,一个啤酒瓶冲他父亲头上砸去。
血从他父亲脑门滑下。
他母亲在旁边骂骂咧咧:“你管什么?!”
“当初要不是你使诈逼我怀上这孽种,又跪在我父母面前求我嫁给你,我会是现在这样子?!”
“你不知道那些追我的人都开小车用手机,你一个穷教书的自己撒泡尿照照自己……”
然后,他母亲高兴会甩他一耳光,不高兴甩他两耳光,用极其憎恶的眼神看着他,他母亲脸上涂着父亲一个月工资买的、最好的化妆品,在宋璟眼里,蛇蝎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