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倒完,有些累。”
唐漾感受着他掌心的热度:“嗯。”
蒋时延:“我就在你隔壁,你有什么就叫我,或者打我电话也可以,我不关机。”
唐漾双手探着握住他的腕:“嗯。”
蒋时延又道:“回去洗个热水澡吧,头发要吹干,睡前少看手机。”
“你也是,”唐漾仰头看他,漆黑的眸里宛如蓄着抔清泉般,“床头记得放杯水,把闹钟关了不用管我……”
蒋时延摩了摩她柔软的发顶:“嗯。”
唐漾:“嗯。”
两人一同走向门口,背对背开门。
听到对方开好了。
唐漾回头:“晚安。”
蒋时延扯唇:“晚安。”
又同时转回头,进门,关门。
两人手脚好似被一根绳索缚住了两端,后背被疲惫地牵抵在门板上,谁也不能动弹。
窗外夜空好似相同,可他们听不见彼此的心跳,也看不见对方的脸。
吸气,呼气。
直至良久。
唐漾家以前乱,这里扔一堆,那里放一摞。蒋时延带着强迫症搬过来后,把她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整理出来,经常用的,不常用的,完全不用的。
唐漾蹬掉鞋子,赤脚踩在地毯上,循着记忆找去书房,她顺着蒋时延贴在书架上的标签找出一个装过往奖状证书的纸箱。唐漾踩在凳子上,把纸箱拿下来,从里面翻出一个巴掌大的红色布袋。
有些年份,天鹅绒质地。
蒋时延以为是她的奖品,没动她的。
唐漾把椅子拉过来,坐下,然后把布袋系扣缓缓解开,从里面摸出一个雕花繁复的木盒。
檀木有淡淡的香气,通体没有裂纹,唐漾拉开精致的锁闩,从木盒里取出一张字迹泛黄的纸条。
宋璟是孤傲独行的性子。他们恋爱时,快捷聊天已经盛行,打电话都嫌慢的信息时代,宋璟用最快的快递把礼物寄给她,却用最慢的平信把本应该随礼附赠的纸条寄过来。
字迹清隽,见字如面。
“今夕何夕,遥月见你。”
话写得平平无奇,唐漾回想起当时收信的心情,似乎也有欢喜。
唐漾瞄了一眼字条,又将它重新放回木盒,她余光无可避免地落在木盒里那根陈旧的红绳上,半阖的睫羽轻轻颤了一下,覆住情绪。
————
而一墙之隔,蒋时延也去了书房。
他手脚不听使唤地找出一本相册,然后,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取出一张三人合照。
一中每年五月拍毕业照,各班集体拍完后,会给学生放半天假,允许他们满操场满教室疯跑,找同班、不同班的老师同学合影。
唐漾高三已经进入学霸的高阶状态,拍完集体照又和常心怡拍了几张,她便一门心思想回教室刷题,倒不是因为作业,只是因为上瘾。
宋璟是性子傲,就连班主任说想合照,他都是淡淡“嗯”一声,照片里没什么表情。
唯独这张照片——圆滚滚的蒋时延站在两人中间,还胆大包天地左拥右抱,唐漾和宋璟都没有不耐烦,唐漾戳着蒋时延的小肚子,笑得眉眼弯弯,宋璟双手散漫地插在裤兜里,对着镜头勾出难见的、浅浅的笑意。
蒋时延那时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他是宋璟和唐漾的独一无二,足以在其他同学面前炫耀到毕业。
可现在来看,如果不是自己挡在中间,蒋时延用力学着照片上三人的笑容,他们那时候就应该很登对了吧。
不信,看,不信,看。
蒋时延用手捂住照片中间的自己,他手修长,手两侧两道笑容都很好看。
他再捂住宋璟,照片里的自己太胖了,唐漾为什么没有嫌弃,还能咧嘴笑得那么开心。
他捂住唐漾,好像任何人和宋璟在一起,都会变成陪衬。蒋时延初中开始便收到很多情书和礼物,漂亮的女同学们对他满是娇羞地说:“蒋时延你笑起来好可爱……请问你可不可以帮我把东西拿给宋璟。”
漾哥对他的好和其他人不一样,可漾哥,好像也喜欢宋璟。
按照排列组合的原理,照片上三个人可以捂住其中一个,成为三张只有两个人的照片。
蒋时延发现新大陆般捂住自己,再捂住唐漾,再捂住宋璟,又捂住自己,抬手,他捂住自己,抬手,捂住自己,再抬手,再捂住自己……
不知何时蓄上的眼泪倏地掉出来,砸到照片上,砸向中间碍眼的自己。
他们真的好登对,真的很登对。
是不是从那时就开始登对了……
蒋时延拨通了程斯然的电话。
程斯然在电话那头不敢出声。
他只能听着蒋时延掉眼泪,吸鼻子,小声哽咽,哽咽到最后,每个字都沙哑得从砂石里挤出来,带着脚后跟被鞋帮磨破那种血肉模糊的痛意。
“宋璟回来了,”蒋时延眼泪接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