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宝也没带,现在再回去拿已经来不及了。她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去打车。
连开过去好几辆空车却都不停,都是已经被人约了的。钱钱急得快哭了,恨不得冲到马路上去拦车。
好容易打到一辆车,她火烧屁股似的钻进去,人还没坐稳就急匆匆道:“师傅,去清风画廊,麻烦快点!”
司机师傅扭头一看,小姑娘脸色煞白,脑门上都是汗,呼吸急促,把他吓了一跳。
“小姑娘你没事儿吧?”师傅一脚油门踩下去,关心道,“你脸色这么难看,不是生病了吧?”
钱钱一怔。不说生病她还没多想,一说起来,种种不适的感觉立刻就涌了起来。她心跳得很快,手心里都是汗,刚跑来跑去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屁股坐稳了,眩晕恶心的感觉一阵阵往上顶。
她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我没事,”她硬着头皮说,“去清风画廊吧……”
司机师傅驾驶技术很溜,听说她赶时间,一路飙车,在道路上左突右进,赶超车辆无数。从钱钱家到画廊约莫三十分钟的路程,照他的速度,二十分钟就能看到。
然而眼看着离画廊越来越近,钱钱的呼吸就越急促。
她突然有种冲动叫司机开慢一点,她忽然希望前方出现拥堵路段,这样她就赶不上交画了……
这种想法让她意识到,她的焦虑症又发作了。
糟糕的是,越意识到自己的焦虑,焦虑的症状就越严重。她不想就此溺毙,她得找人帮帮她。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韩闻逸,于是赶紧掏手机给韩闻逸打电话,摸出手机,看到全黑的屏幕,她怔了一怔,这才想起手机已经没电了。
她只能绝望地把手机扔回包里。
这可如何是好……
……
韩闻逸离开球场,在场边的长椅上坐下,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一个年轻女孩轻快地跑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你打得真好!”
韩闻逸浅笑回夸:“你也很厉害。”
他的目光落在球场上,两个年长的女人还在打球,一个是林佩蓉,一个是女孩的母亲。在她们这个年纪,身材样貌和活力还能保持的如此之好的,几乎是把“富贵”二字刻在了脸上。
女孩向他挪了挪,跟他靠得更近:“你年纪比我大,以后我就叫你哥好不好?”
韩闻逸眉头轻轻微蹙。他笑了笑:“你还是叫我英文名吧,我在国外待得时间比较久,习惯听人家叫我英文名。”
“好啊!那你叫我吧。”她开玩笑,“我以前在英国读书,早点认识你,也许我也去美国了。”
韩闻逸耸肩:“你要是早点认识我,也许会很庆幸你去了英国。”
女孩一愣,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爽朗地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林佩蓉和女孩的母亲打完球从场上下来了。
“走吧。”林佩蓉提起包,“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韩闻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
王晋生坐在办公室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挂钟。
已经是四点四十分了。虽然他非常不舍,但是跟一幅他欣赏的画作比起来,毫无疑问是整个清风画廊的脸面更重要。
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推开了,门外挤进来一个脑袋,还是宣传部小张。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还等吗?”
王晋生没有回答,拿起手机按下重播。不意外,钱钱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他拨弄着自己手上的金戒指,闭目沉思。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吧,我们一起去重新布置展厅。”
他不打算再等了。
……
出租车司机在清风画廊门口把车停稳。
“小姑娘,你确定你不需要去医院?”司机师傅关怀地问。刚才在车上钱钱一直在抖腿,抖得整个车都跟着抖。他挺想让她停下别抖,但看她紧张那样儿,怕真让她停了她能急得哭出来。
钱钱还真想说师傅要不你直接送我去医院算了,但她知道她这是在逃避。她不能逃避,她得面对。
她没吭声地翻了翻包。虽然手机没电,幸好她带了交通卡,把帐给结了。
下了车,清风画廊的招牌立刻映入眼帘。她忽觉一阵头晕目眩。
招牌上那四个大字开始扭曲变形,变成虫蛇,从牌匾上爬下来,朝她游来。她的腿像是陷在泥沼地里,后退很轻松,前进却很艰难。她心跳快得要撞开胸膛,衣服已经让汗水打湿了。
她想要转身逃走。她心里有几个声音在呼喊。
——算了吧,你没有那么优秀。他给你这样的机会,他对你寄予那么高的期望,如果你失败了,他会多失望?别人会不会因此笑话他?
——不,如果你现在就放弃,你会令他更失望!
——可是不放弃的话,如果失败了怎么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