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是在剥削员工的剩余价值。
心里有所埋怨,脸色自然不会很好,冷森有点不耐烦地俯身朝里面望去:“纪总,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纪茈又这才慢吞吞地挪出来,脸色似乎比之前更苍白几分。
“背我。”
冷森以为自己听错,凑近一点问:“什么?”
淡淡的清香飘了过来,似乎是花的味道,却说不出是哪一种花,冷冽中带着甜美。
纪茈又伸手揽上她的脖子,神色淡漠地解释:“脚扭到了,走不动。”
“不是吧?”冷森被那双湿漉漉的手臂突如其来勒紧颈项,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一回,剩余价值被剥削得毫无剩余。
爬完第一层楼梯的时候,冷森勉强应付从容,并且还有心情打趣说:“纪总,你的体型还真能骗人。”
纪茈又将头枕到她肩膀上,舒服地眯着双眼。
又爬了两层楼,冷森气喘唏嘘,单手扶着墙壁抬腿艰难。纪茈又问:“你住在哪一层?”
“……第、第八层……你下来让、让我……歇一下。”
“不要浪费时间。”
老板都不是好人。
冷森强撑着爬完八层楼梯,汗如雨下,进了屋后便迫不及待地将大小姐扔到沙发上。大小姐吃痛地低哼一声,皱皱眉,清秀的脸容只剩下苍白之色。
看看纪茈又湿透的衣衫,冷森终究心软,走到浴室取来干毛巾让她擦拭。
“如果不嫌麻烦,可以洗个澡再换干净衣服。”
纪茈又摇摇头,专心擦着头发上的水滴。
冷森松了口气,扭到脚的老板要洗澡,还不是靠她伺候,难得她没有一眼千金小姐都有的洁癖,实在最好不过。
目测了一下大小姐的身材,高度接近一米七,比自己略微娇小,随便哪件衣服都可以。
“我只有牛仔裤和卫衣。”拿着衣服走出来时,冷森正好目睹大小姐在讲电话。
“既然小姨没事,你来接我吧。”纪茈又抬头看了一眼冷森,“我现在在……”
冷森会意,立刻报上详细住址,纪茈又便对着手机那端的人重复了一次,最后没有说“再见”便挂了机。
“你到浴室换还是到我房间换?”冷森问。
纪茈又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衣服,对方耸耸肩表示无奈:“你将就一下吧,这已经是我最新的一套了。”
“还有别的?”纪茈又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冷森对此毫无觉察,实话实说:“当然有啊。”
时间总是不够,从闹钟响过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小时,全身镜前的纪家小小姐忙碌不停,近乎机械地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穿衣,脱衣,穿衣。
佣人担心地守在门外,不敢敲门,不敢催促,尽管早已过了上学的时间。
从窗子的缝隙间渗漏进来的阳光落在地上堆叠凌乱的黄的、红的、蓝的、紫的衣裙上,那样和暖的明媚,与纪家小小姐脸上冰冷茫然的色调截然相反。
银亮的珠片在细嫩的手指上带出一条细细的血痕,纪家小小姐定定地站在镜子前,惶惑地注视着对面那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孩。
蓬蓬裙,蕾丝袜,天生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小公主一样高贵娇气,只是,还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
“魔镜魔镜,谁最漂亮?”
冷森发誓,如果不是那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司机小姐一再诚恳地道歉的话,她真的会不顾一切,以下犯上,把那个傲慢无礼,装腔作势的大小姐狠揍一顿。
“我们这就离开,很感谢你对我家小姐的照顾。”司机小姐在离开前再一次弯腰鞠躬,薄薄的红唇微微扬起,温婉有礼。
等在前面的大小姐不耐烦地回过头说:“啰嗦什么呢,还不快来背我。”
无名火又起,冷森怕自己压抑不住恼怒的情绪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情,于是立刻狠狠地将门拍上。
卧室的门半开着,可以看见里面一片狼藉,柜子里的衣服全被大小姐翻出来逐一试穿,然后唾弃地扔在地上。
彼时,大小姐百般挑剔的话语犹在耳边——不够,还不够。
你是有钱有权有势,那样就了不起吗?了不起的话就不要来我家向我借衣服啊。
存心耍我是吧。
走到窗边,静静地站立片刻,便看见司机小姐背着大小姐从楼道里慢吞吞地走出来,仿佛感应到楼上的视线,大小姐竟然猛地抬头,与冷森目光相接。
隔得太远,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那个人是我公司的员工。”纪茈又被稳妥地安置在后座上,她放松身体软软地靠进海绵车座里,懒洋洋地说道。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笑笑道:“要加她工资吗?”
纪茈又不语,看神色,似是默认。
“不太好吧?”司机回想起横眉冷目的冷森,桀骜的黑眸燃烧着青蓝的火焰,隐忍中带着警告,分明是只自尊心极强的骄傲小野猫。
用钱打发她的话,后果只会更糟。
“都怪你。”纪茈又闭上眼睛,语气冷淡地埋怨,“全都怪你。”
若果不是你不管我,我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不会得罪那样的人。
“是,是我不好。”抓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心底涌起浓浓的愧疚。
十多年过去了,本以为她的“坏习惯”早已改掉,没想到却变本加厉。
强硬将门撞开后,她正对上她家小姐困顿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