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道姑娘淡淡抿笑,牵着妖精往七皇子那桌走。
“啧,这以后不是驴老爷了,是驴大王了!”子折夏嫌弃地看了驴老爷一眼,哼道,“丑死了!”
驴老爷听见子折夏的嫌弃,驴耳朵一竖,哼哧一停,甩起蹄子想往桌子下的大黑猫踹去,就被婕好扔去的酒盏吸引了心神,竟是一张嘴地叼住住了酒盏,吧唧一挑舌头,将酒给舔干净了。一回身,叼着酒盏又凑回到婕好面前,巴巴地放下酒盏,显然是要再来一盏的意思。
“这驴倒是灵巧。”七皇子洋洋一笑,抬手扔了一个卷轴过来。
两人方走到棚下,道姑娘轻巧护在妖精身前,接住了卷轴,一提手,握住卷轴下挂着的一个小匣子,“这是什么?”
“没什么,听说有人来接你们走,我就来送你们的一点儿小礼物。”
七皇子笑,折扇一握手,站起身来,“青陵台的大麻烦你们解决去了,我也就顺手把长安的事了了,如今小十一将登大宝,我还得赶回去,不送。”
他潇洒转身,正要往外走,忽地回了头,撩眼看了一眼子折夏。
“先前还以为你这丫头险些气坏了我家小十一,差点儿没对你动手,后来方知,你这一招用的狠,也用得巧。要知道,真正在意一个人,在见到这人在旁人怀中更得诚心的欢喜时,那可是比任何方式都让人得以解脱,不是么?”
他言罢,折扇打开,顶在头上遮住艳阳,一阵人潮涌动,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道姑娘愣了愣,望了手中的卷轴,想起了作画的事儿来,霎时有些明白了,回头看了一眼妖精,发觉这丫头竟然还有几分得意。
那眸中忽地一转俏艳,道姑娘一失神,手中的卷轴和匣子便被妖精夺了过去,一甩手的,又把那匣子丢给了婕好。
“这东西你拿回书院中放好,若是为别人知晓了所在,你们再见我,定然是具尸体。”
子折夏说的漫不经心,言中之意却是无比骇人,婕好背脊生寒,问也不敢问匣中是什么,点了头道,“小主不回去么?”
子折夏瘪瘪嘴,一转身,径自牵着驴老爷的绳子往外走,“有人要看戏,我去搭戏台子,若哪一日戏台子塌了,我就回去了。”
道姑娘笑着摇头,对婕好行了一礼,“行云和阿晴,拜托了。”
婕好一愣,见道姑娘行礼郑重,还未回话,这人,一袭青衫似青莲,也就跟着子折夏的一身蓝衣去了。
人海潮涌,还未得几眼清明,两人一驴,也就彻底不见了。
婕好盯着两人消逝的方向,心中的纷乱渐渐平息。
大昭朝的女帝刚刚薨了,前晋微生家,一连长孙家,也彻底退出朝政舞台,而降红阁一脉的乌氏,及至行云这一代,恐怕也要折在阿晴手里了。
她打开手中的匣子,只微微露了一条缝,便砰地一声合上了。
再不顾在场诸人的惊讶,端正地跪在了地上,恭敬地朝着子折夏消失的方向行了一礼。
她家小主信任她,信任到,将命交给了她。
☆、番一云落晴归
乌行云从天机阁出来,并非她放弃,而是她眼前看不清了。
她以为是灯火不够亮,凑近灯台想要把火拨大一些,却碰倒了灯台,滚烫的灯油泼到了她手上,她却好无所觉,只蹙了蹙眉,开始往外走。
一路走,一路跌撞,挨到门口,她微微仰了仰脸,微朦的光闪了闪,便彻底熄灭了。
“来人,拿丝巾来。”
她扶着门缓缓放下身段,最后坐在了门槛上,动了动眸,依旧是一片的黑暗,她想她只是查书查的过度了,过几日就好了……
一日,两日,三日……
一日复一日,她开始忘记过了多久,她已经熟悉了去往天机阁的路,不需要人扶,也不需要人提醒她何处有坎,何处转弯……若非阁中人皆知她只熟悉这一条路,还以为她是看得见的。
她进了阁,右转十三步,是坐榻,她走过去,端正坐下,微微侧了侧耳,往阁中早已到来的人道,“七列九行,横四左起第十一本。”
那人转步,片刻后转了回来。
“读吧。”
乌行云淡淡笑了笑,往座椅里靠上,人堆在素白的流襟中,一双流光死寂的眸敛着,再也没有当初的少年意气。
对面的人沉默了许久,久到乌行云转了一双无光的眸直直望着她。
“你是第几个了?”
乌行云疑惑地歪了歪头,面对对面的不答话,她自己先笑了笑,“我知道,娘亲会在你们读完书后杀了你们,可我不怕,即便你们都是因我而死,我也不怕,我只怕死了死了许多人之后,我还是找不到方法,去带她回来。”
她往后仰了仰,散漫而随意,整个人透彻了虚无的哀凉。
“若知道我会瞎,我会害这么多人,我一定会小心一些,克制一些,可是事情没有如果,我也不能对她们说抱歉,只能说,或有那么一日,这些因果孽缘,总会报应在我身上,我不怨。”
“你害怕么?”乌行云说着,又是讽笑了自己,“你瞧我,多蠢。”她抿抿唇,好似抱歉,又好似无奈。
“你读不读都一样,反正天机阁的秘密谁也带不出去,现在,我也带不出去,如果你闭口不言,我连听的机会也没,也就无法从中找出我想要的答案。看来,你是想拿这个法子来报仇?”
乌行云无害地笑,“可你知道么?你读了,好歹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