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兰出屋走上田埂小路,发觉自己端菜的碗忘记拿了,忙倒回来,外面灶屋黑黑的,正想进屋借光,忽然听见他们说到自己名字,她贴着门框,屏住呼吸倾听。
四个人各持己见,蔡艺华冷嘲热讽,郑如强指责金常喜,金常喜辩解,涂佳蓉打抱不平,李香兰听不下去了,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院子,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李香兰失望极了,蔡艺华刻薄的斥责:也不照照镜子,还自作多情讨没趣,金常喜明明白白说他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他们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把她从头浇到脚,心里一阵冰凉。
周围漆黑一片,李香兰突然害怕起来,五村到六村她们住的地方大约一里路,她想抄田间的小路尽快回去,看样子雨又要来了,下过雨的路土质松软,又烂又滑,她深一脚浅一脚,趔趄前行。
更糟心的是,远方忽然吐出一片耀眼的、惨白的火,愤怒的雷声传来,一阵闷雷过去,接着便是如子弹一般的雨点,李香兰瞬间被恐怖包围。
她浑身湿透,雨水打在她脸上使她的视线模糊不清,木然的抬腿往前,一跤摔个嘴吭泥,她爬起来,吓得哇哇大哭,哭声被隆隆的雨点声淹没。
雨猛烈的倾泻一阵后,雨点子稀了些也小了些,吓呆了的李香兰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裹在身上,他两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往前的路更加稀滑,而且田里已经积起了水,她的凉鞋底已经磨平很滑,走起来很滑,一脚下去就要摔跤,她脱下凉鞋提在手上,光着脚扣紧脚趾头慢慢退回去,转上马路走了一段,听见前面有人叫她的名字,是姐姐李旺兰。
李旺兰从苏老师那里回来,屋里一片黑暗,她摸到火柴檫的划出火花点亮煤油灯,妹妹没有在屋里,这丫头最近老跑去蔡艺华他们那里玩,看看时间已经晚了,天气一直乌云密布的,随时都有下雨的可能。她看看屋角遮雨的斗篷也没带,立即抓一顶带自己头上一顶拿手上,出门就电闪雷鸣,她想这时妹妹应该避开这阵子才走,便等雨点小点才出门,走了一段看到前面淋得落汤鸡的人像妹妹。
李香兰喊声:“姐姐”委屈与恐惧席卷而来,本来已经收敛的眼泪又抑制不住的奔泻下来。
李旺兰把斗篷戴到妹妹头上,拉着她往回走,李香兰惊魂未定,拽着姐姐瑟瑟发抖。
回到屋子,李香兰惊吓过度,神情呆滞任由李旺兰给她脱下能拧得出水的衣服,帮她擦去身上的泥土,用干毛巾包着她的头,将她塞进被窝,体贴地:“休息会。”
李香兰冷得打颤,紧紧裹紧被子,不一会,李旺兰端来姜汤,先把她扶起来,再一勺勺的喂她。
重新躺下去后,李香兰感觉有了些温度,心情慢慢趋于平静。
李旺兰坐到床沿上,侧身凝视着妹妹,语气略带埋怨地:“夏天下阵雨,你该等雨停了再走,多危险啊。”
李香兰紧咬嘴唇,李旺兰的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关切地:“不会吵架了吧。”她知道蔡艺华不能吃亏,嘴又不饶人。
只有姐姐是最关心自己的,刚才被巨大的恐惧包围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幸亏姐姐及时赶到,面对姐姐温柔的目光,李香兰把今天发生的和听到的一五一十讲出来。
李旺兰的手伸进被子,紧紧的握着被子下面妹妹的手:“香兰,如果对方因为长相来选择衡量一个人,我觉得这种人是不可取的,你大可不必为这个伤心自卑。”
李香兰:“可是姐姐,虽然这么说,长相很重要啊,谁不希望长得好看呢。”
李旺兰:“金子是埋在沙子中的,不是一般人能发现得到的。”
李香兰愁眉苦脸地:“姐姐,我们比别人少了很多选择的机会啊。”
李旺兰:“他们挑这个选那个,我们没那闲工夫,有时间不如用在学习上。”
李香兰:“人家都笑话你,学那些什么用都没有。”
李旺兰攥住他的手,耐心开导地:“苏老师说,学到知识是自己的,钱财都可以是别人的,唯有知识是任何人都拿不走的。”
李香兰似懂非懂,李旺兰:“在别人眼里是没有用,如果有知识,我们遇到烦恼苦闷时,可以从书中找到答案,自我解脱出来啊。香兰,你还不到20岁,与其把时间浪费在那些轻视看低你的人身上,不如多看书学习,从明天开始,我来辅导你。”
李旺兰进一步启发地:“我们最起码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苏老师说得好,不断的学习才会使人成长进步。有了知识有了力量,才不会被打败啊。”
李香兰:“姐,你句句都是苏老师。”她停住了,不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李旺兰:“我确实敬佩苏老师,他是我找对象的标准。”
李香兰:“姐,你在说梦话嘛?”
李旺兰:“没有苏老师这样的,我情愿不结婚。”
李香兰挣脱李旺兰的手,呼的坐起来,不敢相信地:“姐姐。”
李旺兰伸手放在李香兰的额头,担心地:“有点发烧,你赶快躺下。”
李香兰:“姐,是你在发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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