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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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小庙里,天香散乱着一头微湿长发,可怜兮兮地打了几下喷嚏。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遮也不遮,反倒是相当淑女地捂住口鼻,只发出低弱地能轻易被雨声掩盖过的声响。一剑飘红在后方正靠着墙壁睡觉,实在不想吵醒他。
抖了抖瘦弱的肩膀,天香一绷一跳地来到庙口。好端端的天怎么会突然下起雨来呢?两手抓紧肩膀的长外袍,抖着抖着又打了个喷嚏。 真是见鬼了…难怪人人说天气变化就像女人家!欸——不对、我这不是骂着自己了?」天香后悔地揉揉发红的鼻子。
离开妙州后就跟一剑飘红在一起,去哪儿都能玩上个好几天,这次听说合县快要办庆典了,两人才会绕道走快捷方式进了这山间。原本只要顺利,晚上就可以在合县的客栈惬意洗澡悠哉哼歌、快活地计划早晨将有的街头探险。
不料偏偏下了场雨,不仅衣服和包裹都湿了,还得在这小破庙里待上个一夜,真是倒霉。
「…奇怪,明明正下雨的呢,月色怎会如此明亮?」
乌云也遮掩不了明月辉映,银粉似的月光照耀着透明雨水,就像整个世界都降下了父皇床头的夜明珠,幽幽柔柔地在深夜中散发沉静光泽。若天香是个胸有点墨的文人,此时定要附庸风雅一番、好好地歌咏月的高洁和雨的优美不可。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若是冯绍民那小子,应该能瞬间就作成一首好诗。更有甚者,那样一个内敛古板的状元公,现在或许也正跟她一样听着沁凉滴水,独自望着熠熠银辉呢!
独自一个人。
像是吞了铅块似地,觉得胸口突然缩紧了,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天香想起曾经有过这样的事,就在那段还因为忘情丹而性格丕变的时期,她拿了本书去询问冯绍民自己不懂的地方——这对现在的天香来说是连想象都觉得可怕的行为,但却又是真真正正曾发生过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w^)/~
☆、第18章
那名晨日总对她无限呵护、夜晚则如千年冰山冷淡疏离的驸马爷,正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焚香抚琴。天香还记得,当时也是这样下雨的夜晚,月亮高挂于夜,她捧着一本现在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名字的书,在冯绍民的书房外犹豫地徘徊了好一会儿。
那时似乎已隐约察觉,若自己晚上还待在他身边,一定会惹得他不高兴。虽然当天香变了个人的时候,冯绍民也相对地表现出体贴非常的殷勤模样,但就只有这点没有改变,只有在每一个夜晚、驸马仍旧如陌路人般对她疏远的这点,丝毫没有改变。
最后还是因为听到书房内传来的琴声,天香才有勇气开口宣告自己的到来。
「——这么晚了还如此潜心专研吗?公主,你使绍民惭愧了。」
驸马听完她的来意,一手放在嘎然停止的琴弦上,秀美温和的面容扬着淡淡笑意。天香在那略带戏谑的微笑注视中不由得低下头,微红了脸地发出谦虚的否认。冯绍民也不愧是当朝状元,不假思索就将书内困扰了她一下午的疑点轻易破解。
就在天香明白自己该走、却又想留的时候,他突然问道:「欸,公主,你可喜欢听曲儿?」
「喜欢。」
天香望着冯绍民温柔抚触琴弦的双手,细长鲜白的十指无半点瑕疵,一如他那张被世人赞誉的容貌般完美无缺。桌上的焚香轻烟在两人间飘渺,迭迭层层地隐匿忧郁的眼与另一双沈思的瞳眸。
睹物思人,现在想起来,冯绍民那时应该是怀念起哪位故人了吧。
「绍民对乐曲略有涉猎,不知公主可愿当今晚唯一的知音者?」
根本无须多问的,天香压抑不了兴奋地点头,强大的惊喜使她忽略冯绍民唇角更显苦涩的浅笑。接下来的时光只是月色、细雨以及诞生于驸马手中的音律。
「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呢…」
想到这里,天香不禁发呆地问。事实上,那时的自己也这么问过,而冯绍民却苦笑着回答,并不是哪位优秀乐师所创的曲子,仅是他随便抚弄出的拙作罢了。
「三载分离,回忆总在夜阑人静时涌起。绍民为了纪念故人便作了这首曲子。」
「曲中道尽绵绵相思,驸马可是藉此一舒衷情?」
「——公主、我——」
第一次看到冷静自持的状元公闪过惊慌失措的神色,天香依旧柔柔地说:「驸马心中另有思念之人,伊人此时却无法与你厮守,纪念故人所作的曲子,便是由驸马的千千情丝而谱成的吧…」
「你误会了,公主。」冯绍民的声音低缓轻扬,唇边的苦笑重新浮现。「绍民心中并无他人。」
天香的失望和心痛来得如此猛烈,瞬间连视线都模糊起来。冯绍民并没有思念的人,当然也不包括他的妻子、天香公主自身。
「…驸马,天香的心中却已经住了人。」她轻声回答。
「我知道。」冯绍民慨然笑了。「公主,琴声不仅传递出弄琴人的心思,也会反应出听曲者的心情。」
「无论我们心中正思念谁,此时陪伴在你我身边的人只有彼此。」
天香抬头望着月色,不知不觉雨声渐歇,只剩下残留微弱的屋檐露水。她转过头,凝视一剑飘红与方才无异的睡姿,知道自己已非是那时说出“只有你我”的温婉女子,而冯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