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江溪不知怎的舒了口气,“麻烦你了。”
她转身要走,前面挂着“贝莉”牌子的门突然从里开了。
“韩先生今天结束得很快啊。”
前台脸红红地朝出来之人打了声招呼。
——韩先生?
江溪敏感地抬起头,男人高高瘦瘦,站在门前几乎将门内的光都挡住了。
她是第一次见韩琛穿得这么正经,一身浓墨色的黑,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衬衫扣子扣到底,除了腕表余一点亮色外,整个人像是浸入深沉的夜色里。
也正因如此,显得皮肤更白,轮廓更深,眉目更清俊,眸光中常常带着的轻佻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暗不见底的深渊。
韩琛也是客人?
这么说……
江溪刚品出点意思,韩琛就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一惯轻佻的语气:
“江小姐也来了?”
“能在这遇上韩先生真巧。”江溪笑了笑。
韩琛看了下表,并不避讳:
“小云,我在贝莉医生这的一个小时还剩四十分钟,不如让给江小姐好了。”
小云左瞧瞧右看看,心道果然帅哥美女才是天生一对,一边哀叹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一边手快地朝里打了通电话,几秒钟就确定下了。
“江小姐,请,贝莉医生让您进去。”
江溪有点发怔。
转头却见韩琛已经出了门,看不见人影了。
“请进。”
小云又唤了一次。
江溪捏了捏手心名片,好似汲取到什么勇气,进了门。
出乎她意料的是,贝莉医生是个相当年轻的女士,三十来岁,五官侬丽,即便她特意化淡了妆容,依然很富个人魅力。
“贝莉医生,您好。”
贝莉不是第一次见她,可白天见到这个少女,忍不住再赞一声。
美人有很多种。
清新的,浓艳的,娇俏的,甜美的,眼前人不属于任何一种——
可又属于任何一种。
小小年纪,眉目已经漂亮得不可思议,最关键的是那身皮肤,多少化妆品都堆砌不出的通透冷白,高级得很。
她笑了笑:“坐。”
江溪坐了下来。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门诊室,不如说是一个很温馨的起居室。
米色窗帘,窗边是一丛绿萝,打理得很好,房间的主人贝莉也没穿着医生通用的白大褂,反而是宽松的家居服,平底鞋——
似乎是在极力弱化属于医生的那个元素。
贝莉倒来了一杯茶,很寻常地招呼。
身下是柔软的沙发垫,长几上扦插着开得恰好的花,满天星似的,圆满一盆。淡淡的花香一下子冲到人鼻子里,江溪舒了口气,不由放松了些,她捧起玫瑰花茶啜了一口。
“江小姐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
贝莉坐了下来,她注意到这女孩紧扣的双手,肩膀在听到这句话时反射性地绷了起来。
“……了解?从韩先生那儿?”江溪不悦地皱了皱眉。
她有种隐私被窥探的焦躁感。
敏锐,攻击性很高。
贝莉下了注解。
“江小姐不记得了?”
“那天晚上江小姐病发是韩先生通知我,所以我大约是知道一些,不过也不多,韩先生只说江小姐病了。”贝莉示意她喝点水,“江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托大叫你一声小溪。”
“哦。”
听得出话里有抗拒。
贝莉不以为意。
她接待的客人,各种心理问题都有,有间歇性狂躁症,有恋物癖……而江溪这样小,又这样配合的,已是少见,有防备心,再正常不过了。
“小溪,你这病……多久了?”
江溪怔愣着没说话。
多久了?
加上前世,正好两年零三个月。
“……小溪?”
“没,没多久。”江溪别了别鬓角的头发,“一个多月吧。”
贝莉一看就知道女孩没说实话。
不过人的心理问题从来多种多样,解决起来,也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有的人也许突然就好了,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
“好了,我们先来填个表格。”
贝莉递过来一叠纸,里面有各种选项,江溪接过去翻了翻,“填完?”
“恩,填完。”
江溪填起来很快。
等贝莉拿到时,也才过了五分钟,她一页一页看得很仔细,瞧得出,脸上神情很郑重,等再抬起头时,见女孩略带紧张地看着她,才安抚地笑笑:“别紧张,就跟你们学校做个随堂测验一样。十六……岁?”
“是。”
“真年轻。”她叹了口气,“小溪在学校里应该很受欢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