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铜铃般的眼睛,倒吸了一口气,张张嘴想吼些什么,又觉得眼前旋着些小星星。
“然后这里……”身着纯黑小西装的安乐微笑地从门边架子上取下一个纯黑皮质公文包,在里头翻了翻,掏出一大叠红艳艳的纸来,走上前递给了她。
“是接下来一个季度的租金,你点点,看看够不够。”
秦予晴眼前的星星一下全炸裂了,猛地将那叠红纸一巴掌拍飞,一张张红艳艳的纸头瞬间在半空中盈盈舞动,伴随着她哚哚踏过来的脚步声,剪彩似的预祝着下方的安乐乔迁大吉。
还未等一半的红纸落下,伫立着的安乐被她骤然一拉,拽往门口去,秦予晴抓得又紧,扯得又用力,又是发生在一瞬间,牛顿第二定理总要遵循吧,安乐当下一个站不稳,生生往她拉的那一方扑倒过去。
刷啦啦,红色老人头安详地遍地都是,隐隐含笑着。
秦予晴“唉哟”了一声,趴在地上,刚才她的鼻子差点就毁了,还好反应得快,稍侧了下身,这会儿只是压在下面的右胳膊有点生疼。
眼前黑黑的,之前旋着的星星不知哪里去了,她支了身,想把右胳膊伸出来,哪知这不支还好,一支,眼前的漆黑一下变成了一对亮晶晶的眼睛,水水润润,闪动着脉脉的光泽,这丫的,闪得她都要瞎了。
红色老人头已全都集合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周围静悄悄,只有“呼呼……呼呼……”的声音就在耳边,就在面前,就在近得连一根指头都不到的地方!
安乐方才一直是悠闲的,悠闲地看着她在屋里上蹿下跳,悠闲地看着她瞪着眼睛听她说话,但现在,柚子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每吸入一口,她的神经就紧绷了三分,那双灵动的眸子,长睫毛蝶翅般地扑扇着,她甚至看得清上头汗涔涔的晶莹!
只有一秒。
只差一秒。
牛顿第二定律里的动摩擦系数怎么不再小一些!
再小一些,再小一点,哪怕是零点零零几,大概,她就可以,碰上去了。
她曾在无数的夜里,做过无数噩梦,也偶尔,侥幸地,做过好梦,很好的梦,梦里的那人,细啄着她的唇,一噘又一噘,待到她全身都因这一下又一下的撩动而起火,那人再将口腔里的柔软,送入她嘴里,生猛地,贪婪地,混着玉液,与她纠缠在一起。
她不经意抿了抿唇,干涩得很,又轻咽下喉间一口水,大概是因此而发出的微响吵醒了相对论里时间的流逝,下方的人又忽地一把推开了她。
呼哧呼哧……秦予晴双手撑着楼道里的地面,坐在地上不停地喘。
安乐翻身倒在旁边,余光里瞥去,那人双眼茫然得很,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的虚无。
过了几秒,她猛眨了下眼,回过了神,忽地起身,看也不看倒在一旁的小黑西装,蹭蹭跑向对门。
西索西索,总算掏出了她自己家的钥匙,还未插入锁孔,身后还趴在地上的人又冲她飘来了一句。
“等下,你租金还没拿去。”
“不要了!”她瞬即开了门,蹿进去,又“咣——”地将门甩上了。
安乐眼睁睁地看着她摔门,身上的纯黑西装染了些灰,不过她也无所谓了,之前给那浓妆艳抹的玻璃球小姐在市中心绝好的位置买了一栋精装复式别墅也算是值了,有什么能比得上刚才那一刹那里的芬芳呢,这比纽约总部的董事在最初时就认可了她的才干都值,而在之后的几个月里,那股芬芳将愈来愈浓,她隐约闻到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秦予晴觉得自己要精分了,出去逃个债吧,本就挺烦的,后面还时常跟着个变态,狐朋狗友邀个酒叭,变态就在酒吧门口等着,从深夜时她前脚入了店门,到天亮时后脚踏出店门,变态还在,就那么幽幽地站在路边,困得迷糊的眼一看见她出来,就又晶晶亮起来。
她赶她吧,骂她吧,有多难听有多难听,泼妇骂街似的,在路上扫地的大妈都不忍直视,变态还特么鲶鱼一样地游在她脚后边,她大概是螃蟹吧,只能横着躲她,竖着她也走不了。
同样精分的,还不止秦予晴。
小王这几天可惨了,地牢般的办公室里,阴森森,幽暗暗,灵异片里才有的大座钟孤寂寂地敲着,敲着,每一下都战栗得她浑身紧绷绷。
没头没脑地不知向红木桌那边的人汇报了些什么后,还没等她说些套路的话收个尾,那对鹰隼般渗人的眼眸突然漾动一下,失焦地对着她身后不知什么玩意儿凝视了一会儿,居然哼卿笑了声,她当即吓得七魂八魂全没了,以为大领导这是在暗讽她呢,暗讽她瞎汇报工作,她再也不敢乱听从现任总经理的指示将公司在亚太地区的运营夸得飞起了,她听着背后大座钟的钟摆咣咣的摆动声,一五一十、稀里糊涂地将公司现在真实的情况全一股脑儿抛了出去。
本以为大领导会愤怒吧,并没有,会吃惊吧,也没有,会难过吧,更没有,大领导还是跟进来时那样,双手托着腮,嘴角向上勾着点弧度,眼睛倒是没对着她背后了,对什么?向日葵!
劳什子的向日葵……大概大领导真的很想吃瓜子吧,下次讨好她估计可以带一包来,不,一麻袋,一卡车的瓜子让小王搬来她都愿意,可就是不要大领导还像现在这样,这样阎罗王一样地一下一下鞭笞着她稚嫩的萝卜心!
安乐哪注意得到那么多,撇过脑袋瞧瞧外头,傍晚了,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