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说蓝家的人生得好,皇后蓝氏端庄秀蕙花容月貌,蓝相亦是凤表龙姿出群不凡。他双目聚着一团光,有那么一瞬花小术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锋芒有些凌厉。
这时蓝漪已经挡上前来,隔开那道不甚友善的目光:“你不是入宫伴驾,怎么还在这?”
除夕宫中年宴,各路王公贵族、朝廷重臣皆有出席。蓝磬本就孤家寡人,因之底下妹妹嫁人弟弟离京之后家中十分冷清,深得圣上眷宠的蓝相大人时常被皇帝唤进宫去伴驾,反倒还能多陪一陪嫁入皇宫的亲妹妹。
蓝磬这身打扮确实是要出门的,只不过他此刻额角青筋突起,平素云淡风轻的脸上鲜为少见地浮现一丝恼意:“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你得跟我一起入宫!”
闻言花小术立刻扭头看人,蓝漪轻咳一声,满脸不耐地说:“我也说了很多遍,我不去。”
蓝磬怒了:“那天皇上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现在还有说不去的道理吗!”
“我有答应吗?”蓝漪皱眉,皇帝来的那天他全程在走神,听了什么答应什么根本没注意,哪里记得了这么多。
蓝磬没好气地掸了掸两袖,不容拒绝道:“废话少说,你现在给我去换身衣服,立马随我进宫去。”
蓝漪眼神一冷,一字一顿重复道:“我说了,我不去。”
蓝磬微眯双眼,充满了浓浓的危胁意味。兄弟二人暗潮汹涌,气场飙至两米八,那架势眼看就要打起来。
花小术绷着脸看得直犯憷,生怕两兄弟一言不合就打架。好在蓝磬稍冷静,他按揉眉心,长长舒出一声叹息,终究还是率先松口了:“也罢。”
他板着一张严肃脸,正经八百地拎着蓝漪耳提面命,比如叮嘱晚饭记得好好吃、天气冷回家别太晚、别给人家添麻烦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蓝漪很顺粹地点头再点头,至于听没听进则另当别论。
“……”亲眼目睹蓝磬妥协认栽的整个过程之后,花小术可算明白为什么外头的人都说蓝漪这性子是被上头的兄姐给纵宠出来的了。
蓝漪把人赶跑之后,立刻眉开眼笑,准备马车陪花小术回娘家、不,回花家。
马车停在大门前,蓝漪小心翼翼地扶她上车,自己正要往里钻,花小术突然伸手拦住:“你还是进宫赴宴去吧。”
蓝漪僵着动作,连忙解释说:“你是放心不下宫宴的事?有我哥和二姐在,他们能够摆平的。”
花小术很不客气地直言:“可要是圣上问及你的时候,得知你推了宫宴却跑去我家吃饭,万一给刚复职的阿爹添麻烦怎么办?”
话里的嫌弃意味把蓝漪狠狠打击到了,沮丧之意简直无以言表。
“而且……”花小术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既然是你亲口应承的事情,就不应该背信弃义,更何况那是九五至尊的当朝天子。天家自有天家的威仪,饶是蓝家再受宠,都不应该恃宠而骄。”
蓝漪面色不豫,充分表露内心的不情愿不赞同。两人卡在马车僵持许久,他这才一点点地松口:“可是宫宴有很多人。”
花小术眉心一动。
蓝漪低垂眉眼,扯起一抹自嘲的笑:“那些人可未必乐意在这般喜庆的好日子里见到我。”
花小术这才恍然想到,皇宫举办的除夕筵席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家宴,届时地位举足轻重的达官贵胄皇亲贵戚皆会参加,刚回京师不久的蓝漪若是去了,那处境的微妙可想而之。
毕竟声名狼籍的蓝漪可并不是什么受人待见的人物。
“与其参加那种筵席成为众矢之受人嫌弃,还不如随你回家和和美美吃顿年夜饭来得轻松快活。”蓝漪轻声呢喃,面上带着淡淡的缅怀:“我有点想念从前在墨凉的时候,时常去你家蹭饭的日子了……”
这话戳中了花小术心坎最绵软的部位,令她情不自禁缅怀起过去。
这么回想起来,以前每年除夕夜蓝漪都是跟她们家一起过的。
蓝漪与她哥本就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从前见他孤身一人在墨凉,过年都会叫上他来家里一起吃年夜饭。这人又是土豪秉性,自带大包小包来加菜,让她们家的年夜饭不至于太寒碜,来蹭一顿饭家里个个简直无任欢迎。
而今回了京师,家里就剩她们父女和小翠花,一张桌显得空落落。与其逼着蓝漪去宫宴,还真不如一起回家凑个桌,一顿饭吃得轻松开心,还能给阿爹找个酒伴呢。
见花小术露出动摇之色,蓝漪唇边悄然噙起一抹笑意:“而且就是不去这场宫宴了,大不了我明日入宫去给皇帝赔不是,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容人肚量都没有。”
花小术心想也是,不就是一顿饭的小事么,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至于这般小家子气。再说上头还有蓝相顶着,宫里还有霓姐姐罩着,关键时候吹吹枕头风,效果才是杠杠的。
花小术被蓝漪哄了几句,终于释怀了。
蓝漪兴高采烈踏阶上车,背后传来一个透心凉的低沉嗓音,来自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