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死过去的李荒原也并非全无意识,好像进入了梦境。
他梦到自己是一只小鸟,在五彩斑斓的天空里翱翔飞舞,却怎么也飞不出这彩色的世界。在世界的尽头好像有无形的屏障,隔绝着,小鸟就像被封禁在充满彩雾的玻璃罩里,无论怎么努力也飞不出去。即便头破血流,身躯撞扁,痛楚难当、痛彻骨髓、痛不欲生……
咦?不对,没有感觉到痛楚!
李荒原猛地睁开了眼睛,满眼的色彩斑斓。身体是漂浮在液体中?还是气体中?还是固体中?似乎都不像。但是周围分明缭绕着一波一波的异彩流淌,随手一动,就是七彩流岚飘飞。真是赤橙黄绿青蓝紫,我持彩练当空舞的情景。
肚子不涨了啊,他抚摸着肚皮,颇为惊喜。内视自身,随即愕然。怎么外面的彩色世界跑到身体里来了?
肚腹里混混沌沌一团异彩雾霭,看样子就是身体周围异彩斑斓的微缩版。其内光芒闪烁,星星点点。随着神识地深入,雾霭彩团在感觉里越变越大,渐渐成了无边无际的星空。有两个光源在茫茫星空里熠熠生辉,特别突出。一个橘红,一个金黄,仿佛两个发光的恒星,在彩色星尘中遥遥相望、永恒闪耀。
噫——无尽星空,辉煌恒星,这是传说中的小宇宙?怎么会这样?丹田被撑爆了吗?变成这无限无垠的样子?那俩玩意永远不能融合吗?要一辈子停留在金丹级别了吗?李荒原惊喜交加,脸上表情似笑似哭,一时间是满腹的疑问。
“罢罢罢,先前被撑爆的滋味实在不是人受的,能解脱了那种痛苦,已经是大幸,如今境况只是丹田异常,夫复何求?既来之则安之吧。”他暗暗咬牙,伸手从芥子袋里掏出鸟铳,喝问:“原哥,刚才为什么打不开袋子?你以为我真会剖腹吗?你以为刚才情况比神火炼体更厉害吗?你是在发泄不满,报复我吧?”
然而黑枪无言,神识无感。
李荒原阴沉着脸,环顾四周七彩氤氲,心里一股邪火蹭蹭直窜,气不打一处来。掰着手指头,拈算着“老天爷你待我不公啊!这是第几次啦?自从被小娘皮跟上,死好几回了。被坟墓崩死一回,被她拍死一回,被白小妖吓死一回,在热汤池里烧死一回,加上撑死这回,一共五回了。再一再二不再三,我这都再了四五了。真是越怕啥就来啥,小爷虽然烂命一条,自己却是看得金贵,要是让我死习惯了可咋弄?不知道那些不怕死的就是死得最快的吗?我要诅咒你,我要射穿你,贼老天有啥了不起,我要捅破你……”
越说越生气,恶毒言语泼水而出,双手指天画地,枪气“刺溜、刺溜”一道道攒射。
肚腹中猛然金光爆亮,令他头脑一清,沸腾的怒火冰释雪消。立刻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咋就突然愤怒了?枪气啥时候如此充盈了?这是要走火入魔啊!赶紧抬手捂嘴,却忘记手上枪气连连。身体打着旋儿抛飞出去,“轰隆”一声响,不知道撞到什么,才停下来,一抹口鼻,满手是血。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给自己打出血来。左手啊,在外面你摸够了小娘皮,可没亏待你啊,怎么现在就翻脸了?你是代表老天惩罚我吗?”李荒原苦着脸,盘膝而坐,好半天,才理出了思绪。
一定是魔障,才会让自己情绪失控。可是魔障一般是在突破为元婴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怎么现在降临自身?转念一想,好像自己脸皮厚了不少啊!自己的枪气竟然没有打穿,再摸脸颊,果然如此,愣神片刻,蓦然开心大笑起来。
“不是元婴,却有堪比元婴的实力,腹中宇宙动,魔障了无形。老天啊,你其实待我不薄。暮小娘再也不能用一根手指碾死我啦!白小妖,你再用长舌头抽我吧,小爷只当舔痒痒啦,哈哈哈!”笑着笑着,又觉得奇怪,这里不是一直空荡荡的嘛,怎么刚才好像撞了墙一样,啥时候有东西了?
摸索过去一看。原来斑斓彩雾之中竟然是一面不见顶、不测底的高墙。顺着手里光滑的细微弧度走去,好大一会儿,却又看见自己拍在上面的血手印。
脑海中虚虚构想,便是咋舌不已。这根本不是一面墙,而是好大、好粗一根通天彻地的柱子啊!自己是绕着它,走了一圈回到原地,粗粗估算,直径怕不得几百米的样子。
这是孙大圣的通天棒?还是如来佛的五指山?
李荒原惊掉了下巴,抬眼望去,看见七彩云雾中隐约有字。怪叫一声,死死咬紧了手指。
“我的天,千万不要是老孙到此一游。不会,绝对不会!咱和大圣可不是一个级别,莫要自己吓唬自己。”一咬牙,一跺脚,跳上了七彩云端。还好、还好,不是那猴头的留言。
“九宫仙锁,缚天锁地,穷碧落,下黄泉,搜幽觅渊。”十八个古体篆书,大若簸斗,连成一串,在通天大柱上缓缓蜿蜒上升,好似生灵活物,更像毛虫上树。
真是好大的口气!何人敢去碧落黄泉里搜觅?又有谁能缚天锁地?李荒原撇了撇嘴,抬手打出两道枪气。枪气如练,一闪而逝,透字而过,什么也没有发生。其情形便如白素素之于李荒原,两者不在一个层面上。
“九宫幻阵,阵阵相扣,层层叠加,无穷无尽。不知者永不得出,知之者随性而为,所谓不同层面,不过是距离的差错。”李荒原慢慢吟诵着,脸庞浮现古怪的笑容,手上掐一个古怪的指诀,轻轻拂过双眼,然后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