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影受了风寒,卧病在床。
柳氏与玄安求了方子,见儿喝了药,眼睛一闭,一溜串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知子莫如父,影儿外柔内刚,不想说的事,怎么劝也不会说,不由叹气。
一连三日,玄安坐卧难安。
入夜,听得柳氏入屋安歇。玄安挑开窗子,翻身跃入。
柳扶影并未入睡,惊坐起来,正对上玄安的脸,叫声咽了回去。
他憔悴不少,玄安端详。
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始终未变,在黑暗里看着她。
曾经有那么个人,也是这么看着她,玄安心下一紧,在床边坐下。
“扶影,你可愿做我侍郎?”
玄安一早入住柳家之时,早已告之已有家室,只是尚未成婚,柳氏这才安心让她入住。柳扶影也知父亲是为家用所苦,并不反对。那日迈进房屋之时,看见一妙龄少女不似旁人,只把眼看着自个的绣品,满眼赞赏,却不流于言表,见他进来,温婉一笑,满屋子的光都聚在了她一个人身上时,心就流失了。
云生姑娘极喜静处,偏不得。只见她满脸病容也不厌烦,也不分三六九等温文而医,惹得更多的人来。
她明显出生富贵人家,年纪不长,却举止稳重,丝毫也无富贵人家的娇纵之气,流落异国,病重也不叫苦,chu茶淡饭亦不厌弃。
满院子都飘着那丝丝苦味的药气,每次她喝药时,才会露出一丝童稚,先皱皱眉,呆望一会,叹口气,一饮而尽后,方长叹地啧啧嘴,仿佛在庆幸。
那日喜宴之上,听闻她也被请,也央求了父亲带了自己。仔细挑了最喜欢的一件衣袍,果然在酒席上引起了她的注目,暗喜也惆怅。
玄安问出的一句话,牵起柳扶影万般思绪。眼前的人终于肯说出一句负责的话来,不觉辛酸。
玄安只见那晶莹的泪珠直坠,心疼这面柔心高的人对自己用了真情,上前拥住。
柳扶影挣扎几下不得脱,玄安只管紧搂着他说道:“我家世代萌y,出世后因我是独女,倍受宠爱,在家出外均前呼后拥,奴婢成群,从来不觉缺了什么。这次出来,经历了许多事情,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有缺少的东西。”头无力的垂在扶影肩头,“所以,如果你觉得我回应的不够,请给我点时间,好吗?”
柳扶影对着自个喜欢的人,怎么也心硬不起来。转头回看,为她的声调而心痛,忍不住轻轻点头。
两人端坐在一起,细细商量。
柳扶影虽心系玄安,想随她而去,却无法留柳氏一人孤苦无依;若放玄安离去,再等她来迎,一来一回,也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第二日,玄安向柳氏道明两人情分。
柳氏问明情况后,得知两人相约一年后,玄安再来迎亲时勃然大怒,竟然将两人赶了出去。
扶影敲门,不肯离去。
柳氏收拾了行李抛出,抵了门不开,低声呵斥两人离开。
儿子的心思做爹的怎会瞧不出来,只怕是齐大非偶。可他也不愿拦阻,一多月相处,那云生姑娘确是个良人,扶影心气高,若非此等人物,也瞧不上眼。早该有婚约在身的年纪,却蹉跎至今,不能再为他这把老骨头多生变故。
玄安雇了车马,离开小镇。
扶影早哭肿了眼睛,对着玄安的背影,心中呢喃:怎会不知爹爹的苦心,就让儿子自私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