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一刻。
灯光很亮,然而在停车场内这惨白的灯光却显得有些瘆人。
一位戴着墨镜和口罩的人从停车场往外走,他将外套帽子戴上,如此一来整个人便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
大晚上戴着副墨镜,怎么看都令人生疑。
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似随意地往前走着。
在即将走出停车场之时,男人蓦地停下脚步,缓缓转头望向他的右侧。
“现在是今天最后一场戏了,今天除了那谁……陈、陈雪什么的那谁被导演骂了一顿,其他什么屁事都没有……”一个长相粗犷体型略壮的男人靠在一辆面包车的车头前,轻弹烟头后继续说道,“要不,今天就收工吧?”
烟灰被抖落在地,因光线暗淡看不大真切。
粗犷男人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脸色愈发难看,在苍白的灯光下那张脸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要将人吃了一般,可怖至极。
可他的语气却略显谦卑,显然此刻与他通话的是一个身份大过于他的人,“好的好的,我跟小张会继续的……好好好,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挂了电话,站在粗犷男人身前被称为“小张”的那个矮矮瘦瘦的人急忙问道:“怎么说,让我们继续啊?”
“不然呢?”粗犷男人翻了个白眼,态度很差,“行了,赶紧走吧,鬼知道在我们离开的这几分钟内苏镜那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可以值得拍的事。”
“嘿我就不明白了,这苏镜到底有什么好拍的,老板非让我们拍她干嘛,这几天我们天天蹲守,哪一次拍到东西了……”小张皱着一张脸,啧了一声。
“废话少说,拍就是了!老子他妈也知道这个苏镜没什么东西可拍啊!妈的!”
男人一巴掌拍在小张脑袋上,使了些力道,小张急忙抚上自己的脑袋,略有一丝委屈。
粗犷男人又吸了一口烟,在吐出一口白雾之后,他将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碾灭烟头。
随后他抬起头来,正准备拿了设备去拍苏镜,却见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正在望着他和小张。
那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实在看不出来那是谁,即便那人被明亮的灯光所笼罩。
见自己的搭档突然愣住,直直地盯着左侧方,小张连忙循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
粗犷男人眉头深锁,还没做出什么行动,便见那男人如同没事人一般扭头走了。
“老汪,那人谁啊?”望着男人高大微壮的背影,小张凑到那个被称为“老汪”的男人身边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老汪白了他一眼,“估计是哪个自以为红的一百八十线小演员吧,反正肯定不是我们要去偷拍的对象……好了快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第47章
十二点二十分, 今夜最后一场戏结束。
苏镜向剧组人员鞠了几个躬, 随后,在人群中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明显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的人。
“老杨, 你怎么来了?”
剧组人员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了, 白清清却始终站在那里,目光也自始至终跟随苏镜,未移开过半眼。
她见苏镜下了戏,本想转身去拿水瓶给她,却见苏镜不知为何忽然走向了一边, 低低地喊了声“老杨”。
听到老杨这称呼,白清清第一反应是杨洁凌。
而当她转过身去, 看到树旁站着的那个将自己包起来完全认不出是谁的人时,她当即意识到,就是杨洁凌来了。
杨洁凌,一个“神出鬼没”的女人。
白清清全然不知她是何时站在那棵树旁的。
“老杨,我先去卸个妆,一会儿我们再聊。”苏镜额上冒了几滴汗珠,大概是热的。
杨洁凌点头,将视线移向了白清清,幽幽地喊道:“小白白——”
一瞬间,白清清那只正要去拿苏镜剧本的手僵在空中,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卸下头套脱下戏服从化妆间里出来时苏镜脚步有些虚浮。
刚才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时又是一阵眩晕,好在她及时扶住了化妆桌, 才不至于让自己摔下去。
这次眼前黑雾的持续时间显然要比在躺椅那儿时久上一些,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大概真的还是太疲惫了。
化妆师小姐姐见她这个样子,不免有些担忧,“苏老师你怎么了,要不要去沙发上躺一会儿?”
苏镜眼前的黑雾尚未散去,她只缓缓摇头道:“没事的,就是有些累了,我一会儿回酒店休息就行,你也准备一下下班回家吧。”
化妆师应了声好,脚下却并没有动。
直至目送苏镜走出了化妆间,她这才去墙边取下自己的斜挎包。
依旧是那棵树旁,白清清和杨洁凌聊得正起劲。
白清清已将苏镜的躺椅收好放了起来,顺带将水壶塞进背包负于身后。
“小镜子——”
见穿着私服的苏镜从屋里头走出来,杨洁凌将方才遗漏的那声呼唤给补了回来,尾音拖得老长。
但让杨洁凌感到疑惑的是,换作平常苏镜早一个白眼翻过来了,这会儿却依旧微低着头,步伐不稳不说,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对劲。
白清清比杨洁凌先察觉出苏镜的异常,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镜身边,正欲开口,却见身前的人突然毫无预兆地向前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