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虽说这些年来她对太子所付出的心血精力,已经超过了君臣之义,然而那毕竟是她自己甘愿的。
以一个上司的身份来说,孙太后已经是难得宽厚仁慈,有情有义的老板。能够得到她的应许,善始善终的辞别,万贞心里也是高兴的。
她以成年人的心态理智的面对即将到来的别离,然而对于才十几岁的少年来说,离别的愁绪却无法消遣,只是以绝大的毅力克制住了强留的冲动。
太子没有强留万贞,只是每天加倍着紧的缠着她,希望能让她软化留下。而在她逐步交接东宫事务的时间里,周贵妃也特意过来挽留她:“贞儿,你怕损太子清名,不愿在东宫当差。但到本宫身边来,旁人总没甚话可说。不如你到本宫身边来当差?”
万贞摇头婉谢,周贵妃竟然很有诚意,又劝了两回,见她始终不肯,失望不已。
此时石彪送到了京师,以私绣龙袍、寝龙床,凌辱亲王之名交由有司会审。皇帝怕行事过急,会激得石家立反,便温言抚慰石亨,表示子侄事与他无关。同时为表示自己意不在此,常与曹吉祥谈论景泰年旧事,忽尔想起旧日珍玩的一枚玉玲珑。
那玉玲珑景泰帝也曾使用,已经被郕王妃带回王府去了。皇帝派人来索,郕王妃为景泰帝不平,怒道:“监国为帝七载,难道消受不得几块玉片?”因此将玉玲珑扔进井中,不肯归还。
皇帝被拂了面子,亦大发雷霆,派出内侍去搜取郕王妃当日从宫中带走的财物二十几万。一时京师人人侧目,都为这出闹剧瞠目结舌。石亨见皇帝这时候还在为旧事生气,完全没有从石彪那里追索他的意思,便也放松心情来看皇室的热闹。
万贞当日曾经答应景泰帝照应郕王妃母女,得知王府遇此劫难,顾不得太子闹脾气,急忙准备出宫。周贵妃见他们要去王府,赶紧叫了随侍的宦官宫女,也跟着一起走。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王府夜宴杀机
周贵妃感念当年郕王妃庇佑太子的恩情,这些年也常往郕王府赏赐东西,照拂侄女。郕王府出事,她跟着一起探望,并不突兀。万贞也没多想,安排了车驾照应周贵妃一起走。
太子和贵妃此时前去郕王府,是为王妃也两位郡主张目,以免有人落井下石。车驾虽然没摆卤薄,但仪卫却带了半副。周贵妃上了车,忽又转身招手:“贞儿,你来,和本宫一起走。”
万贞以为她意在隔开太子,便也随着她一起上了马车。周贵妃拉着她在车里坐了,笑问:“贞儿,你觉得咱们去探望弟妹,皇爷会不会生气?”
万贞这么多年与皇室打交道下来,这一家人的性情不说了如指掌,但也明了五六分。皇帝日常治国理政,用人不拘人品性情,刻毒如逯杲、骄横如石亨、阴狠如曹吉祥,只要不踩他的底线,都能容忍。但认真说来,能让他喜欢的还是像钱皇后那种重情重恩的人。
太子念旧去探望郕王妃,他会不高兴,但总体来说还是欣赏多于厌弃——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世上的人,自己或许会有辜负别人的时候;但有谁会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是知恩重情的人呢?
若不是笃定皇帝的生气有限,万贞也不会让太子冒险去郕王府。
只不过这揣测,在心里过一过可以,诉之于口却是不行的。万贞只能含糊回答:“娘娘,皇爷天恩深远,哪是奴这等卑下之人可以揣测的呢?”
周贵妃叹了口气,兴味索然的道:“贞儿,你现在都不跟我说实话了。”
万贞莫名其妙:“娘娘何出此言?奴在您面前说话,从无虚假。”
周贵妃嘿了一声,道:“是不说假话,可也不像皇儿出生那段时间那样,事事替我着想,肯明白告诉我该怎么做了!”
万贞最初因为与周贵妃的特殊机遇,而有过交朋友的心思,肯劝她收敛脾气。奈何周贵妃的性子是不听人劝的,双方脾气不合,有过的交情自然消退,各自守了身份地位,不再深交。
这十几年来万贞对周贵妃几无感情可言,即使偶尔替她打算,也不过是碍于她是太子生母,共荣共损,不得不为而已。
周贵妃智短,难以分辨人的假意,但却看得到万贞对儿子尽力维护,无所不为的真心。再想想自己与万贞早年的机缘,却是真心想将她笼到手下来用。眼看万贞装聋作哑,索性明白地道:“贞儿,你与我母子一荣俱荣,实话说罢。钱氏无子目眇,有失国体,本宫探过母后的意思。只要外朝有奏请废后的章表,请母后用印,母后是不会拒绝的。”
周贵妃对后位有野心,满宫的人都知道。可她的野心已经推进到说动孙太后不反对的这一步,却是谁也没有想到!
敢情今年的这个春季,皇帝借着带皇后和诸妃赏春闲居的机会,用了她来诱石彪入关,用了太子来封锁两关,调动武将;而周贵妃独自留在紫禁城侍奉太后的机会,也没有闲着。
周贵妃这些日子,一直盛意拳拳的劝万贞跟她走,大约觉得她在后宫做的铺垫已经够多了,想找人帮着她从前朝上奏折吧?周贵妃没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