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尊荣,怎样的富贵,于她来说,回到现代的家,才是她心底深处真正的渴求。
少年眸中的水汽升腾上来,颤声问:“即使是我,也不足以让你留下吗?”
万贞凝视着他,胸中一阵阵的钝痛,绵绵密密,不可断绝,良久才道:“濬儿,你很好!真的很好!我来到这里,惶然不可终日,若说有什么是幸福的。那便是遇到了你,陪着你长大。你以为我这些年在你身边,历尽艰辛,心中一定很苦。但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些日子再艰难,因为有你,我便觉得欢喜。我唯一的苦,不在于我自身受过什么磨难,而是痛心于你没有顺遂如意,承受了不该受的摧折。”
“既然如此,那我请你为我留下,不要让我受这种离别的痛苦!”
万贞眼中的泪水不可抑制的夺眶而出,摇了摇头:“可正是为了你,我才不能留下!你渴盼得到我的感情回应,然而你不知道,我若应了你,就会毁了你!”
少年皱眉道:“你尽在吓我!你若不应,我会痛苦一生,不得解脱,说毁了我有可能;你若肯应我,我此生于情无憾,怎么也叫毁了我?”
她伸手捧住少年的脸庞,轻声说:“就是两个时代的差别!我不认同这个时代的规则,我不喜欢与人分享!若我回应了你,我就会想独霸了你,甚至于为此而无所不用!然而,我在这个时代,已经断绝了生育的指望,独霸了你,必会害你一生无子!你为储为君,岂能无子?”
少年含泪道:“那你就霸着吧!我喜欢你这样霸着我!因为这样,才显得我无可取代,世间独一!”
万贞笑了笑,泪水从她脸上滑落:“傻孩子!我恨不得你拥有这世间所有一切最好的事物,又怎么能让你去承受无子的痛苦?”
她的声音渐渐地冷硬了起来:“你才十六岁,情切热恋之时,不会去想子嗣之事。然而,我年长你十七岁,目睹两朝政权交替,永远也忘不了郕王因为无子而落的宭境,绝不会让你也步他的后尘!”
“我才不管那些!我就要你,我就要你!”
万贞任少年在她怀中哭泣恳求,无赖撒娇,只是抱着他却不肯答应。直到他感觉到这种不可憾动的沉默,绝不会得到回应,安静下来,她才轻声说:“我曾经以为来到这个时代,是庄子梦蝶一般的经历,很快就会醒来。可我没有想到,这场梦竟会绵延至今。”
少年抱着她,恨不能与她血肉相融,让她无法割舍,永远不提离别:“既然你将这当成一场梦,那又为何还要信什么皇统承继,江山换主?就这样不管不顾,只陪着我肆意一生,有什么不好?”
“因为蝴蝶梦再美,它也会醒的啊!”
万贞轻抚着少年的后背,忽然一笑,道:“说来庄子与《蝴蝶梦》,在我们那里有编过一部很美的戏剧,唱过离别,你想不想听听?”
少年摇头:“我才不想听离别,更不想唱离别,只要是离别,我都不想!”
万贞却不管少年的拒绝,拥着他轻轻地哼唱:“萍聚萍散已看透,自尊自重当坚守,情长情短平常事,何去何从随缘酬,该分手时当分手,留难之处莫强留……”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旧事翻怨生波
太子从西山行宫接了皇后和诸妃回紫禁城,本应向皇帝复命。但孙太后却先一步让人过来,传他与万贞过仁寿宫觐见。
与不问政事的钱皇后、目光短浅的周贵妃不同。孙太后虽然在仁寿宫静养,但多年的经历与极高的政治素养,让她很容易从外面传来的消息中判断朝局变化。太子和万贞的礼毕,她便让宫人扶起他们,又拉住万贞的手,垂泪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万贞没想到孙太后竟会在她面前流泪,一时慌了手脚,连忙道:“娘娘,您这样,奴如何敢当?”
孙太后抚着她的手背,难过的说:“哀家也是女人,自然懂你受的苦。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归根结底,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我家对不住你!”
于这个时代的风俗来说,莫说只是用万贞来诱了一下敌,便是将她赐给石彪,再驱使她反间用命都不能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万贞已经做好了被人无视甚至伤害的心理准备,乍然听到孙太后这样情真意切的话,反而有些不适应,好一会儿才道:“娘娘万勿如此!赖殿下救援及时,奴并未受辱。”
孙太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好,好!总算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憾事。”
没让人通禀就进来了的皇帝正好听到母亲这话,顿时有些尴尬,轻咳一声。
孙太后虽然对万贞真心怜惜,但总也比不过对儿子的感情深厚,不舍得叫儿子难堪。听到儿子的声音,便不再多话,让王婵给皇帝请座。
皇帝之所以赶到仁寿宫来见太子和万贞,是因为此事不便张扬,没法直接叫太子和万贞到前殿去安抚;若去后宫吧,他又不愿意让钱皇后她们知道。只有在母亲这里,最为方便。
可真见了太子和万贞,心中毕竟有些亏负之感,尴尬了好一会儿才道:“太子行事略显急躁,